雜樹高大,光束從層層密葉中輕巧穿過,照的地麵光影斑駁。清風拂過,葉子一動,遮不住的強光順勢映照在阿月眼皮之上,刺的她一瞬醒來。
睜開眼眸,下意識伸手擋住光芒,這一動,胳膊痛得很。
“阿月?”
聽見寧謙齊的聲音,阿月坐起身,見寧如玉還躺在一旁,忙去瞧她:“阿玉沒事吧?”
寧謙齊眉頭微皺:“瞧了腦袋,沒有磕傷,氣息也平和,應當是一時昏迷,不敢隨意叫她,先讓她睡會。”
阿月稍稍放心:“陸哥哥呢?”
“他去找路了。”寧謙齊抬頭看這天坑,如果不是一路被藤條綠草纏托,以他們四人的身子骨,早就斷手斷腳了。陸家下人還沒找來,這掉的不是一般深,“阿月受傷沒?”
“胳膊有點疼,可能是剛才拽住阿玉時扯傷的。”阿月慶幸隻是內傷,可以偷偷抹藥酒,不會被爹娘發現。雖然這次闖禍的不是自己,但讓爹娘知道不好,不會被責罵,但也不想讓他們因自己的傷而擔心。
可她不知道的是,方才滾落,臉早就帶了點小傷,一瞧就明了。
“寧哥哥有哪裏受傷了嗎?”
寧謙齊笑笑:“好得很。”說罷,又看了看妹妹,呼呼大睡的安然模樣總算是讓人放心下來。
遠處似有人聲,阿月偏了偏腦袋,喜道:“是喊我們的。”
兩人當即朝著那麵喊了幾聲,以聲引路,這一喊,寧如玉也悠悠醒來了,脖子一動,哎喲一聲。阿月忙去扶她:“阿玉。”
“別、別碰我,脖子疼。”寧如玉躺著不敢動半分,“難道脖子斷了?”
寧謙齊輕責:“別胡說,估計是受了傷。他們就快找來了,你忍忍。”
寧如玉隻好一動不動,阿月蹲在一旁,也不敢碰她。過來時挪動了幾步,視覺不同,這才發現寧謙齊的姿勢一直沒變,跟寧如玉說話也是偏頭而已,小心問道:“寧哥哥,你受傷了吧?”
見她察覺,寧謙齊笑道:“腳崴了。”
寧如玉皺眉,仰天說話:“腳崴了身子還能動的。”
要是告訴她自己是大腿折了,估計妹妹得哭,還要愧疚一百年。寧謙齊悠然說道:“就是腳崴了。”
寧如玉又不是笨蛋,吸了吸鼻子,隱含哭腔:“對不起,要是我看路了,就不會發生這事。”
阿月抬手輕捂她眼睛,生怕她哭出來:“挺好玩的,老天爺一定是覺得平日我說日子平淡無趣,所以才在我生辰時來場大戲。”
寧如玉差點哭了,可脖子牽扯著痛意,哪裏敢亂動,最後吐字“笨蛋”,眼淚也強咽入腹。
阿月聽著呼聲漸近,卻不見陸澤回來,起身往寧謙齊指的地方走了幾步,喊他回來,免得他走遠了迷路。等了片刻不見回聲,忍不住說道:“趁著陸哥哥還沒走遠,我去找他。”
寧謙齊也怕好友碰上什麽猛禽,這地方連陸澤掉落在此都詫異,那定是不知道這,萬一路沒找到,卻碰到危險,也教人害怕。遲疑稍許,讓阿月小心,實在找不到人,速速回來。
阿月折了段樹枝,順著方才陸澤踩壓仍留有些許痕跡的“路”尋去,走幾步喊幾聲,一來找人,二來提前嚇退膽小獸類。
陸澤此時已離開那穴坑,一路順水而出,豁然開朗,卻是徑直出來,迎麵而望,前頭地勢深陷,兩旁山峰對立。這本沒什麽,隻是遠遠看去,卻建有墳塚。這裏少說離那裏百丈遠,可見墳塚之宏偉。
他隱約想起了什麽,轉身看向身後,雖然並看不穿,但方才來的地方,有水,有洞穴,再看這左青龍右白虎般的山形,喉中頓時幹得生疼。
龍喜水,得水而住,以水為勢。龍之巢穴,淵深莫測,必有深幽岩洞。左右山峰高聳對望,似天王出宮,九龍朝聖,堂局完密,十分榮顯。這樣的地勢……根本就是龍穴。
能將墳塚建立於此,而大琴國百年國運仍不見衰敗之勢,遠處那墳墓,隻怕就是帝王之家的。難怪王陵始建,就有工匠傳出那不過是空墳,後來無一不是無故失蹤,原來不是空穴來風,而是真有隱情。
曆代戰亂,毀壞對方祖墳以斷顯貴的事並不少,也無怪乎雲家要來個調虎離山。他也終於明白,為何他們陸家要跑這麽遠的地方住下,聖上召見一次得費半個時辰,但卻從不曾說要在城內賜宅子,隻怕他們陸家一開始就是為了守護龍穴中的皇族墳塚而住。
這樣隱蔽,連一直熟知附近的他也不知道。
隱約聽見有人喊自己,驚的他急忙轉身往回疾步跑去。
腳步聲刮過地麵橫攔的草木,窸窣聲聽的分外清楚。阿月判定不出聲音來自哪,幹脆等在原地繼續喊。忽然一人從青色樹叢中跳出,可把她嚇了一跳,還沒再出聲,就被他捂住了嘴:“別喊。”
阿月點點頭,陸澤這才緩緩挪開手。她要是再喊,把別人引來,自己是陸家人還好,但他們卻有性命之憂。
見他滿額是汗,阿月拿了帕子遞給他,低聲:“陸哥哥碰見野獸了?”
陸澤微頓,這才想起來怕阿月過來,過來攔她。可踩的用力,快要被自己踩出路來了,一時半會不會複原,伸手接過:“已經走了,但好像落了東西在那。阿月站在這裏等我,不要走動,我去去就回。”
“我跟你一塊找吧。”
陸澤當然不會讓她去,胡掐了個借口:“那兒路滑,萬一你摔倒負傷,我可背不動你。”
本來前麵的話還無妨,說到後麵阿月微鼓了腮子,還是點點頭,暗想我才沒重到讓人背不動的地步,太傷自尊啦。
陸澤又囑咐讓她別亂走,才返回原路,回來時用樹杈將路盡量撥平,一路退回。見阿月還蹲在原地等他,微鬆一氣:“走,回去。”
阿月起身,隨他走了幾步,認真說道:“阿月不重。”
陸澤沒想起情急之下胡掐的話,有些雲裏霧外:“嗯?”
阿月瞧他,罷了,阿玉也常說公子哥的心思跟她們姑娘家的不同,果然是不同的。
對事重點不同,陸澤確實沒想起來,隻想著阿月不知龍穴的事,就是安全的。父親的手段,他再清楚不過。見阿月走的慢,微蔫,頓步等她:“我牽著你,免得摔了。”
阿月伸手過去,一瞬被溫熱包裹,跟他一步一步往前走,但還是念念不忘他剛才的話。
走到一半,陸家下人也已尋來。四人終於是安然回到陸家,處理好傷口,兩府下人各自送主子回去。
他們一走,陸澤就去了父親書房。
陸常安見了他,說道:“不好好在屋裏養傷,來這裏做什麽。”
正在一旁研磨的程氏皺眉,心是慈父,說話卻這樣不客氣,無怪乎孩子都對他敬畏得有些疏離。
陸澤來之前已想清楚,說道:“今日有驚無險,但孩兒有一事想說。聖上素來忌憚我們陸家,如果長守龍穴,聖上隻怕更會驚怕,所以孩兒想,早離此地,讓皇族中人自己看守,才是上策。”
陸常安眉頭蹙起:“什麽龍穴?”
陸澤微愣:“父親不知此事?”見他滿目疑慮,他這才明白過來,“孩兒方才從山穀而出,見了一處寶地,與龍穴無異,上麵建有宏偉墳塚,孩兒以為……”
陸常安也是怔鬆半晌,起身說道:“真有此事?”
陸澤已然糊塗:“爹爹不知?孩兒以為我們陸家之所以居住在此,是為護住皇族龍氣。”
程氏聽著事情不凡,走到門口,發現下人都已屏退,想必是兒子讓他們退下的,心想他倒是一如既往細心。恐有人來,便退出關門,為他們把風。
陸常安擰眉沉思,片刻已是冷笑:“好一個雲家,本以為我們陸家盡心忠誠,雲家會感恩,卻不想,他們唯一信任的,唯有慕家。”
陸澤並想不明白,鑒於前事,說道:“皇族倚賴謀臣,忌憚防備謀臣,也並不奇怪。慕家世代忠烈,與皇族世代牽絆。我們謀臣隨時可去別國另謀貴主,但慕家殺敵國將士無數,想叛逃有血海深仇的敵國實屬難事。聖上較之我們更信他們,情有可原。”
陸常安歎氣,雖然知道君臣相互利用常有,但他這一輩,也算是對雲家效忠無二心,卻被這樣對待,也實在讓他心中不忿。歎道:“為父並不知龍穴一事,當初慕家突然在近處造避暑山莊,為父以為他們想親近我們。但如今想來……”
陸澤恍然:“聖上擔心龍穴一事被我們發現,派慕家監視?”
“對。”陸常安微微點頭,心中暗歎。
陸澤方才一瞬又覺心驚,如果他白日裏不顧及阿月安危,讓她過來見到墓穴。回去說給慕宣聽,死的,就是他。他本著救阿月一命的心,卻無意中救了自己。世事無常,他哪裏能想得到竟有這樣的因果循環。
退出書房,見母親站在那溫和看著自己,沉亂的心思微覺平複。程氏笑道:“快將衣裳換了,回房裏好好歇著,長輩自會處理好這些。”她不喜幾個孩子都這樣老成,隻是她為人兒媳,為人媳婦,無法做主。所以瞧見別家孩子,再看自己的孩子,總覺心疼。
陸澤微點了頭,這一低頭,倒想起事來,順手往懷中一搜,抽出一條綴著幾朵墨梅的月牙色帕子來。
程氏一愣:“這不是姑娘的帕子?”
陸澤這才想起來阿月給帕子自己擦拭,當時顧不得那麽多,順手放進懷裏。見母親笑吟吟看來,麵上已有些滾燙:“孩兒回屋去了。”
程氏淡笑:“去吧。”那帕子不是慕月的就是寧如玉的,方才過去瞧她們傷勢,見寧如玉用過方帕,那定是慕月的了。兩人感情這樣好,做娘的總算覺得兒子不是一腦子家國天下,不由歡喜。
阿月被朱嬤嬤嘮叨了一路,越想越害怕,求著嬤嬤不要告訴長輩。朱嬤嬤說道:“回去同大少爺大少奶奶好好說,他們不會責怪你的。”見她擔憂,才和顏悅色起來,“三姑娘不怕,這次錯不在您。也是我們沒看好,太過信任陸家了。”
聽見這話似乎在責難小夥伴,阿月說道:“陸家的人看的很好,誰能想得到那裏竟有個那麽深的坑呀。”
朱嬤嬤笑道:“好好,三姑娘說的是。”
阿月回到家,先去見老太太。所幸當時丁氏在,剛被老太太責難幾句,就被丁氏勸住,先讓她回房休息了。
回到房裏,方巧巧在,慕韶華還未回來。方才就有婢女過來報信了,這會見到阿月臉上刮傷,支吾的挪步過來,放了手頭的書,問道:“又闖禍了?”
阿月瞅了瞅四下,怯怯道:“爹爹呢?”
方巧巧差點忍不住笑,已經學會找救兵了:“還沒回來。”
“哦。”阿月隻好往母親懷裏鑽,每回這樣總是有效的,“沒闖禍,不小心受傷了。”
方巧巧抱住她:“娘知道你怎麽受傷的,不怪你,阿月很勇敢,隻是下回要小心。”
阿月抬頭看她,見母親真的不氣,語調裏還滿是心疼,自己的心頭也泛了酸:“嗯。”
方巧巧笑道:“今日可嚇著了吧,快去梳洗,早些睡下。”
阿月立刻展顏:“嗯。”從房裏出來,想到寧謙齊和寧如玉都負傷不能去學堂了,便想明天去寧府走走。
夜裏慕韶華回來,說是因八月二日太後壽宴,翰林院合計商議備禮去了,學士又將初二進宮的禮節詳細說了一番,就晚歸了。
方巧巧幫他脫下官服,聽完後說道:“太後壽宴,祖母和母親也受邀在列。”兩人的丈夫都是戰功顯赫的將軍,又是宮中婦人的宴會,自然受邀。
慕韶華說道:“你再等等……等為夫往上爬爬,你封了誥命夫人,就能一同去了。”
方巧巧頓了頓,笑道:“皇宮我是想去,但去不去都無妨,大郎不用自責。”她還想說自己覺得外頭更好,去了皇宮有那麽多規矩,還得寒暄陪笑。但一想萬一他死心眼,不奮發圖強了怎麽辦,便把話咽下。
慕韶華麵色緩和,他得再努力些,哪日脫離慕家祖宗榮蔭大樹,也能讓家人得到外人敬畏,才是上策:“今日可有什麽異常?”
方巧巧看看手和玉,笑道:“沒有。”等他洗身後,再將阿月的事告訴他。送他去了澡房,往回走時忽然想,太後壽宴……太後壽宴,全翰林院的人都要去……那許仲之必然也要去。
這麽一想,唇角已是揚起。
翌日阿月去了寧家,柳氏見到阿月臉上也負了傷,說道:“阿月怎的自己跑來了,柳姨還想等阿玉好些了,親自押她去慕家給阿月負荊請罪來著。若不是她馬虎,也不至於累你受傷。”
阿月吃了一驚,擺手道:“柳姨可千萬別責怪阿玉,阿月沒事,一點事也沒。”
柳氏見她恨不得當場翻十八個跟鬥以證明她安康得很,笑道:“柳姨不罵她,阿月放心罷。”
阿月笑笑,這才進去找寧如玉。寧如玉脖子扭傷了,不能動,脖子後頭還綁了木片,聽見阿月的腳步聲,頭還回不了,等她轉到跟前,擺擺手:“上回你說你可以演桃園三結義的關公,我覺得呀,我可以演那棵桃樹——因為可以一動不動。”
阿月本想忍笑,到底是忍不住,撲哧笑出聲。旁邊伺候的人也是掩嘴抿笑。
“你就皮吧,下回可要小心些。”阿月探身看她的脖子,“大夫說要休息幾天?”
“少則八天,多則半個月。”寧如玉感慨道,“這麽久不用上學堂,阿月你得多羨慕我呀。”
“是呀,可羨慕你了。”
寧如玉眼眸亂看,脖子卻不能動:“唔,你家人都知道我受傷了?”
阿月點頭:“知道呀,我娘還讓我帶話來,讓你好好養傷。”
寧如玉沒聽見想聽的,又問:“還有呢?”
阿月想了想,搖頭:“沒了。”
寧如玉氣餒了:“哦。”
“對了。”阿月說道,“二哥八月開始準備去武學堂,對對,二哥說……”她幹咳兩聲,急的寧如玉皺眉催促“快說”,她這才說道,“二哥聽了昨天的事,說'你們兩個都是迷糊蛋'。”
“啊?”
阿月搖頭:“二哥竟然說我們都是迷糊蛋,太可惡了。”
寧如玉氣道:“嗯,太可惡了!”不安慰她,不來看她,甚至不托阿月帶好玩好吃的來,還說她迷糊,真真是可惡。
阿月從她房裏出來,跑去寧謙齊那,隻是受了腿傷的寧謙齊明顯悠然多了,受傷的腿放在凳子上,身子窩在椅子裏,悠閑的看著書。阿月輕步走過去,從後頭伸手遮他視線,還沒出聲,他已悠悠道:“阿月。”
“寧哥哥怎麽知道是我?”
見她轉到前頭,寧謙齊笑道:“阿玉喜木蘭,木蘭花開之際,將其采下製成幹花放入香囊中。阿玉不能走動,知道她負傷又有這麽好興致過來,並且先去看她再來看我的,隻有你了。”
阿月拍拍手笑道:“寧哥哥真厲害。”
被人誇獎素來是件不錯的事,被阿月誇讚寧謙齊頗為受用啊,見她臉上有小傷口,但沒大問題,問道:“你胳膊不疼了?”
“有一點,過兩天就好了。”說罷,還轉了轉胳膊給他看,阿月問了他傷勢,也無大礙,“陸哥哥今日來過了吧?”
寧謙齊說道:“沒有。”說到這,他也覺奇怪,按理說他不會不來,但偏偏就是沒來,“興許是有更重要的事。”
“嗯。”阿月晨起,仆婦幫她穿衣準備東西,問起她的帕子,才想起昨日落陸澤那了。見一回丟一個東西,難道以後真要把自己丟他那?
從寧家出來,回到家,在寬敞的巷子就見到有數輛馬車往裏頭駛。因慕家喜靜,因此附近的宅子也一並買下,阿月以為是來拜訪自家的。到了門口,駐足看那些馬車,都在搬東西,往隔壁宅子裏搬。
阿月好奇道:“嬤嬤,難道是二叔搬回來了?”
朱嬤嬤蹙眉:“沒聽說這事兒,總不會是有人住進來了吧。”老祖宗好清靜,她在這服侍多年也沒見她應允過將宅子給別人住,不過瞧這仗勢,分明就是有人搬來了。
阿月按捺不住,往那邊走,她去瞧瞧是誰要做她的鄰居了。
越往那邊走,就越覺有好幾個搬東西的人眼熟,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正走著,有人叫自己,轉身看去,見是陸澤,快步走了過去,笑問:“陸哥哥來找我大哥玩嗎?”
陸澤淡笑:“不是。”
阿月想了想:“陸哥哥來找阿月玩的。”
陸澤仍是笑笑:“今日不是,不過以後隨時可以來找阿月玩。”他微微示意旁邊,“喬遷新居,日後要做阿月的鄰人了。”
阿月詫異片刻,歡喜道:“當真?”
“嗯。”
阿月開心不已:“有伴咯,以後天天找陸哥哥玩,讓陸哥哥教我功課。”
陸澤微覺奇怪:“你兄長可是個用功聰明人,阿月怎的不問他?”
阿月笑道:“哥哥說,不會的自己努力琢磨,教了記不住。阿月覺得,教是可以的,若直接幫我做課業,才是真學不會吧。”
陸澤笑笑:“那不會的往後來找我吧。”
阿月努力點頭:“那你以後住這了,書船呢?”書船多好呀,夏日躺在那,吹著江風,視野廣闊,悠悠然然的。要是在這,附近沒有河流,可就浪費一處詩情畫意的地方了。
陸澤說道:“也搬來了,在我院子池塘裏。”
阿月眼裏頓時滿含笑意:“陸哥哥記得種荷花,種滿滿一池的。”
陸澤心想她還念念不忘自己原先院子裏空****的池子:“再看吧。”
範大正指揮下人搬運,見七少爺和人說話,見是阿月,走過來微微彎身:“見過慕三小姐。”
阿月笑上眉梢:“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
範大笑道:“那往後要勞您多多照顧我們了。”
阿月大方說道:“這附近我可熟了,帶路一定可以。”
朱嬤嬤微微搖頭笑著,這小祖宗,真是一點也不客氣。不過為何陸家突然搬來?她可就想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