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三井連拉帶拽的弄進了公寓,跌在沙發上,這是我第一次踏進他住的地方,卻是以這種方式。一居室的大小,被他布置的十分溫馨,整個屋子都是暖色調,沙發背後的牆上掛著我和三井合影的放大照片,怎麽看都像是兩個人的地方。

三井站在我麵前,閉上眼,按著太陽穴,他周身帶著寒氣,仿佛長滿了刺,我不由得往沙發深處退了退,驚恐他會突然爆發。

他俯下身,湊到我麵前,用平緩而強硬的語氣說道:“你再說一遍,清楚一點,你要和誰結婚?”

我咬住嘴唇,看著他,不發一聲,剛才的一巴掌讓我的臉到現在還是火辣辣的。三井蹲了下來,更加逼近一步,烏黑的瞳孔瞬間放大,提高了聲音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我讓你再說一遍,清楚的說,你要和誰結婚?”

他的憤怒像一條藤蔓一根一根的纏繞過來,我害怕的朝後又退了退。他卻突然又笑起來,在嘲笑。

“這是個很多餘的問題,你當然是要和我結婚。再過幾天,五月二十二日,我生日當天,去注冊。在那之前,你就給我在這裏呆著,我也不會出門,看著你。”

我看著他,內心像打翻了五味瓶,什麽滋味都有,我多想按他說的那樣,用一紙婚書,將我們綁起來,從此糾纏到天荒地老,無論海角天涯都如影隨形,不管任何人,任何事情,都無法將我們分開,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們永遠是一個人。

三井輕摟過我,伸出手撫摸著剛才被他打過的臉,清晰的手指印浮在上麵,我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短而急促的呼吸預示著將要傾瀉而出的眼淚。他什麽也沒說,緊緊的抱住我,任我在他懷裏無聲的哭泣。

“對不起,剛才打了你。”他的聲音從喉嚨裏幹澀的擠出來:“但我不後悔,讓你繼續說下去,我可能會殺了你。”

“為什麽,我們不能好好的,原本一切都在走上正軌,我以為可以一直這樣幸福下去。我以為我們會一起住在這裏,等到合適的時候就會舉辦婚禮,也許會先有寶寶,我會去打職業籃球,走我自己的路,也能照顧好你。”

三井雙手捧著我的臉,看著我的眼睛,我已經看不清楚他的模樣,淚水洶湧的流出:“如果你希望大家都滿意,請你給我一點點時間,我隻需要一點時間,我會很努力,我已經在努力,等我打進職業賽,有了我自己的前途,沒有人有資格提出任何反對。仁美……可以嗎?”

我始終不說話,三井失去了耐心:“如果你還是不同意,那就隻好按我剛才說的辦,過幾天就去注冊。”

我搖搖頭,以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不可以的。”

三井終於爆發了,茶幾上所有的東西都被掃到了地板上,他拽住我的胳膊將我拖進臥室,反手將臥室門鎖上:“根本就沒有和你商量的必要。”

他將我扔上床,不顧我的掙紮,蠻橫的壓了上來,他不是在親吻,而是在用力的咬我,掐我,我疼的尖叫起來,卻被捂住嘴,在他惡狠狠的眼神下,最終渾身顫抖著昏了過去。

淩晨時分,我醒過來,發現被三井牢牢的鎖在懷中,我轉頭看向他,他睡著了,昨夜的戾氣已經消散,雙唇微微開啟著,眉頭緊皺,一絲心痛讓我忍不住伸手想要撫平他的眉頭,他的眼睛突然睜開,我在他眼裏看不到絲毫愛意,除了怨恨還是怨恨。

他沒說一句話,又開始重複昨夜的行為,我死命咬著嘴唇沒有喊叫,渾身已經痛的快要散掉,直到他停下。我開始退縮出他的懷抱,努力離他遠一點。他卻在**冷笑,像個惡魔般:“我會做到你懷孕為止。”

“你是不是瘋了!”我的聲音已經嘶啞,卻遮掩不住驚恐和憤怒。

“我是瘋了,都是被你逼瘋的,好好的日子不過,一定要逃,要跑,折騰所有人,你不是愛我的嗎?你到底愛不愛我!”

“愛又怎麽樣!不愛又怎麽樣!我們什麽時候好好過過日子?你自己折騰夠了消停了,開始埋怨我,我是自己願意的嗎?你一天到晚就希望改變我,恨不得讓我和我的家庭斷絕關係。你想過我感受沒有!!”我掙紮著起身帶著嘶啞的聲音衝他喊叫:“我告訴你,三井壽,我不欠你的!!”

“你現在就在欠,你如果要和別人結婚,你一輩子都欠我的!”三井也激動的起身衝我咆哮。

我一邊哭一邊喊,把手邊能抓到的東西,枕頭,相框,台燈,全部朝他砸過去。屋裏頓時一片狼藉。

“我欠你什麽!我沒有一心一意的愛你嗎?我沒有把能付出的都付出了嗎?你有什麽好指責我的,你們家才是虛偽,用得著我的時候對我好,發現我沒價值了就恨不得立刻劃清界限,我才懷孕車禍養好傷就迫不及待趕我走!我欠你什麽!”

我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一直以來的委屈和憤恨像磚頭一樣砸向他。三井有些呆了,試圖過來拉住我,被我發瘋的甩開。

“你滾開,你什麽時候沒傷害過我,你保護過我什麽,你隻是把我當成你的東西,是占有欲,什麽他媽的愛,你愛我,你舍得這麽對我嗎!你看看我身上!”

我頭發亂七八糟,滿臉淚痕,光著身子,脖子,胸前,背後,大腿全是一塊塊淤青和深深的牙印,稍稍一動就牽扯全身在痛。

三井站在那裏,說不出一句話。我哭著撿起衣服一件一件穿起來,伸手開門的時候,三井才回過神,慌忙喊了一聲:“仁美……”想要拉住我的手,卻被我怨恨的眼神擋在了空中。

天還沒亮,風吹在尚有淚痕的臉上,一陣冰涼,我雙手環抱住自己,眼前不斷浮現出這一年多和三井朝夕相處的情景,有快樂也有痛苦,我一步一步朝自己的住所走去,所有的感覺在漸漸消失,痛苦的事情一件一件消失,快樂的事情也一件一件的消失,愛意也漸漸消失,最後隻剩下怨恨。

我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家,一個人影靠在門口,我驚訝的抬頭:“健一……?”

健一看著我狼狽不堪的樣子,沉默了一會,說道:“看你一夜沒回,擔心你。你進去吧,我先回去了。”

在即將擦身而過的時候,我拉住了他的手,半天,低聲說道:“我們……結婚吧。”

健一沒說話,隻是拉過我,抱在懷裏,久久不放開。

當天,我搬到了健一在澀穀的家,健一沒有問我任何關於身上傷痕的問題,隻是每天幫我放好一缸溫水,再將一點藥油放入水中化開。白天他不在的時候會讓附近的餐廳給我送來不同的餐點,夜晚則讓我一個人安靜的睡覺,他若回家便會在另一個臥室休息。

幾天後,我和健一一起回到世田穀家中,和家人宣布準備近期舉辦婚禮。晚飯後,父親將我單獨叫進了書房。

“仁美,你是真心愛健一才想和他結婚的嗎?”

“……”我沒有回答。

父親歎口氣:“前兩天,三井壽來家裏找我。”

我驚訝的抬起頭。

“我很喜歡這個小夥子,看的出來他是真心愛你,想和你在一起。”父親笑起來:“居然,就這麽大著膽子跑來找我,讓我同意你嫁給他。”我的心撲通撲通跳起來,這個三井……

“坦白說,我並不讚成你和健一的婚事。”父親緩緩的說,神情沉重:“健一精明強幹,但是,企圖心過於旺盛,我怕到最後,他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你的母親性格強勢,十分偏激,一心希望你和梨乃能繼承家業。可我作為父親,卻並不希望如此,我隻希望你們倆能簡單的生活,即使嫁一個普通人家。”

我咬咬嘴唇,沒有說話。

“我知道三井壽家裏的情況,也可以理解,隻不過這到底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年代不同了,沒必要太過計較,以致心生怨恨,有些時候,必須有些耐心,才能最終等到好的東西。”

“我已經決定了。”我突然說道,多聽一句三井壽,我的心就開始痛起來。

“唔。”父親沉思了一會:“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不會勉強你。隻是希望你再考慮清楚,婚姻這種事情,後悔是來不及的。”

婚禮訂在八月中旬,明治神宮。健一把新宿的公寓賣掉了,在千代田區靠近日bi穀公園的附近買了一棟兩層小樓,原屋主將房子裝修的十分古典,我看了很喜歡,便不打算重新裝修,隻簡單的補一補就好。

院子很大,有幾棵樹,枝葉繁盛,即使盛夏,坐在樹下也能感覺蔭涼。秋千前有一個小池塘,屋主說錦鯉住慣了就不想打擾它們,隻拜托我好好的照顧。我看著遊來遊去的錦鯉,想起了三井別墅的院子,有多少時候我和三井一起靠在院子裏喂魚,看著魚吃食開心的大笑。那些日子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我不想回頭,自從那日被趕離了川崎,便不想回頭,即使是錯誤,走出了一步,也會慣性著走下去,不想回頭看著破碎的往事和愛情。

“姐姐,你終於要結婚了,唉,挺好的。”梨乃陪著我逛街買新娘的用品:“想想其實也怪莫名其妙的,事情突然就成了這樣。不過隻要你和哥哥幸福就好了。”

“你又在感歎什麽呀,過兩個月就滿十六歲了,你也可以結婚了呀。”

“哎,算了,我可不打算這麽早結婚,我看著你糾結都感覺折騰死了,我還是遠離感情吧,太傷人了。”

梨乃看著我心情好,還是忍不住說:“前兩天三井哥找我吃了頓飯,那天好像還是他生日,他憔悴了好多,估計也是知道你真的要結婚了。我隻是你妹妹嘛,反而感覺像個罪人,欠了他似的,一直給他道歉,安慰他。”

我笑了笑,沒說話。

“可是,姐姐,我還是給你提個醒,就我看來,我估摸著這事還不算完,我覺得三井哥沒有一點想放棄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