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金不足的問題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解決了。走出江海公司,花蓓蓓的影子還在腦子裏晃動,該不會是中邪了吧,老想著這小魔女作啥?車子裏換了強烈的搖滾音樂,才完全恢複過來。

馬不停蹄趕到醫院,錢院長已經等在辦公室。

“抱歉,錢院長,讓您久等了。”我忙不迭說道。

“哪裏,方先生請坐。”隨意聊了幾句便切入正題。自然是老爸明天的手術問題,錢院長又仔細叮囑了一番。

之前有了柳於瑩的安慰,心裏接受能力自然提高了不少。

出了院長辦公室,自然而然來到柳於瑩的辦公室門前。朝著門口呆呆的站著,一種莫名其妙的依賴感附上心頭。

其實我的心裏一片空白,門開了,柳於瑩走了出來,看我直直的站立在她的門口,不由得一愣。

“哥,怎麽啦?”輕輕的問了一聲,無限的關切藏在裏麵。

“沒什麽,剛才去錢院長辦公室了,順便想來看看你。”

“看你滿臉憔悴的,還是回去好好睡一覺吧,什麽也別想,這裏有我和方阿姨照顧。”柳於瑩關切地低語道。

柳於瑩和我來到病房,透過門口玻璃看見老爸已經熟睡了,老媽趴在床頭也進入了夢鄉,房間裏靜悄悄的,我在門口靜靜站了良久良久,才悄悄的離開。

“那小妹我走了,不進去打攪他們休息,你幫我照看好,我這幾天酒店就要開業,忙的焦頭爛額。”

柳於瑩點頭答應下來。

回到家裏,柳於瑩叮囑的那句:“好好睡一覺,什麽也別想。”一直在耳邊回響,毫不猶豫的關掉手機,泡了一個熱水澡,強迫自己睡覺,好接受明天的最後考驗。

醫院裏依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及醫護人員匆忙來回的繁忙景象。

手術室的走廊裏,鴉雀無聲。老媽靠在我的身上,無力的聳拉著腦袋。我強提著jing神,手緊緊扶住老媽的身軀,眼睛卻一動不動的盯著那盞紅紅的手術燈。

時間過得那麽慢。先前的焦慮在柳於瑩推著老爸進入手術室時,朝我鎮定的看了一眼後壓了下去。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漫長的等待裏,我的心隻剩下一片空白。

“偉平,偉平。”陳雪的聲音飄入耳際,思緒才緩緩的恢複過來。陳雪一見到我,就握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握住老媽,說道:“放心,會沒事的。”

剛要開口和陳雪說話,樓道起又響起了急促的走路聲。

我和陳雪不約而同朝來人看去。

“老班,進去多久了?”駿子一路小跑地過來,後麵竟跟著李懿星。李懿星的眼睛一下子越過吳駿,盯住我和陳雪握在一起的手,臉sè頓時僵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

“伯母,”李懿星繞過我身邊,徑自朝我媽走過去,一改往ri的xing格,如淑女般陪坐在老媽的另一邊。就這樣,老媽被夾在兩個美女中間,悲傷之餘也感到了一絲微妙的氣氛。不由朝我瞪了一眼。

我的心裏一陣尷尬。對老媽責備的眼神深感無奈,沒想到今天兩人會同時出現在我身邊,這不是要我小命嗎?在心裏哀歎著。

但在此時也實在無心計較這些,隻是朝駿子瞪了一眼,回答道:“進去了半個小時。”

駿子朝我搖搖頭,一臉的無奈,側過臉和陳雪搭訕道:“陳jing官,好ri不見。”

“吳總,多ri不見。”禮節xing的聊了幾句,就沉默下來。畢竟,大家的心情都有點壓抑。

急促的腳步聲又從走廊傳來,常平、戴浩幾個也過來了,看幾個兄弟都巴巴的趕過來,心裏一暖,剛想開口說謝謝,張開的嘴巴定格在那,在他們身後還站著個人——花蓓蓓。我的腦袋一下子象燒開的糨糊,亂成一團。

天呐,上帝!你要玩人也要看時機,在我老爸手術的時候來這麽整我,我……我還怎麽活,這下真糟了,陳雪會怎麽想,小野貓會怎麽發飆,想到以後的悲慘ri子,我幾乎要痛哭流涕了,上帝你個混蛋,至於這麽看我不順眼嗎?

“方偉平,伯父進去多久了?這位是伯母吧,你好,我是方偉平的好朋友花蓓蓓。”

老媽也被接連出現的美女搞糊塗了,怔呆在那點著頭。這時陳雪的臉sè越來越差,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小魔女更是嘟起了嘴,一副方偉平就知道你們有問題的樣子。

在心裏慘叫著,有氣無力的回答道:“進去半小時了。”

看著陳雪yin沉的臉,心裏緊張的想著對策,今天這一幕無論如何要蒙混過去,趕緊對著陳雪解釋道:“對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江海公司的花蓓蓓,也是我酒店的大股東。這位是李懿星,贏環的副總裁,我們兄弟幾個的哥們。”說著朝吳駿幾個猛擠眼。

“對,對對,小李子是我們幾個的好哥們,我們可都是酒桌上拚出來的感情了,這是我大姨子花蓓蓓,對了,你怎麽知道今天方伯手術?”還是駿子機靈,幫兄弟兩肋插刀度難關,我那個感激,現在就是讓我叫他親爹都願意。

“是戴浩告訴我的啊!”花蓓蓓說道。

我恨恨的瞪著戴浩,又是一個叛徒,以後要好好收拾這個混蛋。

戴浩尷尬道:“是曉玉和花總說的,今天早上就打電話我約好一起過來了。”

陳雪朝花蓓蓓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轉身想和老媽說話,看見一邊的李懿星,又轉回了頭,用殺人的眼光瞪著我。

額頭的冷汗又開始流了,這次小雪真的生氣了,方偉平啊,這下終於搞出問題了吧,這個爛攤子看你怎麽解決。

走廊的氣氛真的非常尷尬,吳駿幾個看著我的狼狽樣,一臉同情之sè。

吳駿為了打破這份尷尬。開口問道:“老班,今天的專家來了幾個,有沒說手術要多久。”

“那次吃飯的幾個都來了,錢院長也在裏麵。手術時間沒和我說,那要看具體的情況吧。”聽見我們談論老爸的手術情況,各懷心事的幾個女人都專注的聽著,剛才的尷尬氣氛倒削減了不少。

足足三個小時,手術室門口的燈突然暗了。眾人都不約而同的站起身,湧至門口,急急的朝裏探頭。專家及幾位醫生從手術室出來。我迎上去問道:“醫生,情況怎麽樣了?”錢院長拿下口罩,對我說道:“小方,手術進行的還算成功,整個肺部切除三分之二,屬肺癌晚期,擴散麵不是很廣,目前創麵已進行物理清理。病人目前的情況還算穩定。”

錢院長說的很詳細,老媽一聽這結果,眼圈一紅,就滾下兩滴淚來。陳雪和李懿星同時扶住她,花蓓蓓跟在身後,勸慰著將她先送至病房。

我則跟著醫護人員將老爸推至病區。其他的善後都扔給吳駿。

柳於瑩抱著血壓器跟在我身後。將昏睡中的老爸抱回病床,就和其他醫護人員忙碌開來。

老媽的眼淚從老爸被推出手術室開始就不斷的滴落。好在有陳雪和李懿星、花蓓蓓陪著,軟言安慰,否則我真不知如何勸慰。強壓住心裏的悲傷,喉間的哽咽才平複一點,說道:“媽,今晚你回家去休息。我陪在這。”

老媽哪裏肯依,眼淚叭嗒叭嗒的往下掉,憔悴的麵容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我低聲道:“媽,回去好好睡一覺。接下來老爸還需要你好好伺候,平時我太忙……”接下來的話已經說不出口。

李懿星扶著我媽,我的話還未說完,突然間悲從中來,大顆大顆的晶瑩從眼中滾落下來,肩膀也隨之一聳一聳。氣氛一下子鬱悶之極,安慰者被安慰者差一點抱頭痛哭。

我的思維很混亂,怔怔著看著她們,還是陳雪較鎮定,沉聲說道:“伯母,雖然方伯現在還在昏睡中,但他的腦波動還是能感應氣氛的,我開車送你回去休息一下,穩定情緒對伯父的康複至關重要。”眼裏閃過悲傷,語氣之中卻有女jing才有的理智。

老媽和李懿星聽陳雪這麽一說,不約而同抹去臉上的淚,老媽穩了一下情緒,說道:“也是,這不是添亂了嗎?那我,我回去。明天再來。”眼圈卻又紅了。

“伯母,今晚讓偉平在這守著,讓他們父子倆待一晚上。最近你瘦多了,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開始要投入更大的jing力照顧伯父。”知我者,陳雪也。此時此地,也隻有陳雪能夠完全理解我,我隻想靜靜的守著老爸,盡一盡為人子女者該做的事。也存了以前到對老爸沒盡的孝,現在補上那份內疚的心理。好象自私了一點?困惑中。

李懿星若有所思的盯著陳雪,花蓓蓓則在一邊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們兩個。而陳雪的眼睛裏也閃過疑惑,但三個女人都沒有開口。

我也懶得去解釋,發出最後的命令,由陳雪送老媽回家,其他人zi you活動。還是陳雪最重要,間接向他們說明這個情況吧。

李懿星開口還想說什麽,被我瞪了一眼,這時候不拿出點男人的魄力鎮住這幾個女人,這事還真不能擺平。

聽見我這麽說,陳雪的臉sè有點緩和,扶起老媽也不和我打招呼就揚長而去。還在生氣呢,沒辦法,以後再負荊請罪吧。

這時駿子從錢院長那裏過來,看到陳雪扶著我媽離去的背景,推推我,說道:“老班,陳jing官這是?”

“我叫她把我媽送回去。對了你和他們幾個也吃飯去吧,吃完幫我帶一份過來。”

這時候李懿星翹著嘴,一副忿忿不平樣的說道:“為什麽不讓我送伯母回去,方偉平你偏心。”

ri,小野貓還為這小事耿耿於懷,可這個場合怎麽解釋啊,花蓓蓓在一邊還看著呢。不由沉下臉道:“快去吃飯,那麽多廢話幹嗎?”

常平過來拉起李懿星,“小李子,我們吃飯去,肚子在抗議了。”本來還想發飆的李懿星看見一邊的花蓓蓓,不自覺的閉上了嘴。

“花蓓蓓,你也和他們去吃飯吧。”本來不想去的花蓓蓓想了一下,跟著一起走了。

看著幾個損友帶著兩個美女走出去,不由一陣輕鬆,長出了一口氣,猛回頭發現吳駿這個混蛋賊兮兮的在一邊看著我。

“你怎麽還沒走?”我驚訝的問道。

“嘿嘿,知道你心裏不爽,關心你,才留下來陪你談心,夠兄弟吧。”說著一臉笑意,可這笑怎麽越看越jiān,絕對是不懷好意。

“臭小子想看我笑話吧,快點老實交代,今天搞這麽一出鬧劇,是不是你從中搗鬼。”我一臉凶惡,獰笑著向他逼過去,一副大刑伺候的威脅樣。

“老班,你這就冤枉我了,兄弟怎麽可能做這種沒義氣的事來害你。我可一點不知道的。”吳駿滿臉冤屈狀,說著連連倒退。

“還說呢,那小野貓怎麽和你一起過來的?”

“這可不關我事,今天一早小李子就打電話我,說要過來,我勸了她老大一會讓她別來,沒想到反被她駁的我無話可說,小李子說你是她正牌男朋友,有什麽不能去的。她都這麽說了我還能怎麽辦,兄弟算是盡力了。”

“她真這麽說的嗎?臭小子,你沒和她說我是有女朋友的嗎?”我連聲急問,冷汗又開始淌下來。

靠,這個小野貓真是越來越野了,先是在李川麵前說是我女朋友,現在又在吳駿麵前說,過幾天包不定還會在陳雪麵前說了。想到這個可怕的後果,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陣惡寒。

“說了,她說她不承認你和陳雪的關係。”吳駿幸災樂禍的看著我,一臉的jiān笑。

聽到這麽無賴的話,我差點撲通倒翻在地。哭喪著臉看著吳駿,上帝你老人家真是老眼昏花,要這麽考驗我方偉平,你……你還真不讓我活了,想我方偉平這樣一個英俊、善良、專一、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社會主義四好青年,你真舍得這麽懲罰我。嗚嗚嗚嗚,痛哭中!

“老班,你盯著我也沒用,對你今後所要麵對的艱難困苦,我是深表同情,可這也怪你太**了吧,明知現在,何必當初,看你陳雪這一關怎麽過。”望著他明顯是一副看好戲的醜惡嘴臉,我恨的牙癢癢。

“對了,老班,剛才的那場景真的很刺激,比電視裏演的還誇張,三個美女同時到場,竟然可以相安無事,嘖嘖!真是佩服你的泡妞水平,強人啊!今天算是見識了。”看著這個賤人在那說的手舞足蹈,口水飛濺,我既無奈又惱怒,卻拿他沒辦法。

“錢院長剛才跟你怎麽說?”我實在聽不下去,扯開話題。

“錢院長說手術很成功,接下來就是化學治療的程序。老班,有句話,你聽著。”駿子的臉sè一下子凝重起來:“凡事都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方伯的手術雖然較成功,但瘡麵很大,醫生也不能完全打包票。”

我木訥的聽著,其實剛才就有所察覺。

“兄弟,挺住。”駿子聲音也一下哽咽起來,沒了剛才的嬉皮笑臉。

電話響起,原來是常平打電話問吳駿在哪裏,他們可開始吃飯了。

“老班,那我現在過去吃飯,一會給你帶過來。”

“你去吃吧,我一個人在這坐坐。”老爸還沒醒,隻是純粹陪著。我朝駿子揮揮手,“兄弟,謝了。”

看著轉身往外走的吳駿,茫然的坐在那,腦中一片空白。

病房裏安靜的很,老爸麻醉未過,還在昏睡著,隻有儀器的“嗒嗒”聲。我呆呆的看著老爸蒼白的臉,不由坐到老爸的床前,握住他冰涼的手,淚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才不需要壓抑,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對於親情,更多的是內疚,是忙碌過後的自責。

一個人在那胡思亂想著,想到老爸可能存在的危險,又想到剛才等在手術間門外時那雜亂的場麵,更是心亂如麻。

也不知道現在陳雪回家了沒有,還生不生氣,忍了好大一會想打電話過去問問,卻沒那個勇氣,怕她問到剛才的情景,自己不知道怎麽回答。

方偉平,你真是個混蛋,對家人沒有一點關心,對陳雪又是這樣不在乎,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想著不由敲打起自己的腦袋。

“哥,你不要這樣自責,方伯會沒事的。”柳於瑩悄無聲息的走進來,抓住我敲打腦袋的手。

“我……我方偉平真是失敗。”我茫然的說著,陷入了絕望中。

“哥,你冷靜點,不要這樣啊。”柳於瑩擔憂的看著我,感受到了我的絕望,不由帶著哭聲喊著我。

“小妹,我沒事,你盡管去忙,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聽出柳於瑩的擔憂,不想再讓她難受,把她支走了。

一會兒,吳駿幾個吃完飯又過來,被我都趕了回去,今天隻想一個人好好的陪著老爸。

柳於瑩進來過幾次,量體溫、測血壓,每一次都腳步輕輕,生怕打攪我。

後半夜,測完血壓後,躡足繞到我身邊,將一條毛毯輕輕蓋在我身上。她的體香又一次鑽入我的鼻孔。

我佯裝閉著眼,心裏卻冒出一絲溫馨,感受小妹對我的關心。

就這樣守了父親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