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二十二章 縫隙(中)

坐坐,大家都坐!”唐逸對準備去包廂外站崗的兩名個手勢,笑道:“小張、小王是吧,挺辛苦的,今天我做東,吃甜糕。/首/發”

兩名武警都怔住,卻是想不到唐主任竟然知道兩人的姓氏,而胡小秋早拉著他們坐下,兩名武警對望一眼,心裏都熱乎乎的。

不一會兒老板娘將甜糕送上,田野跟著進來,手裏拿著一壺茶,是剛剛去外麵沏的,唐主任最喜的大紅袍,來川南也帶著茶罐呢。

田野給大家倒茶,兩位武警誠惶誠恐的說謝謝,兩人不過是川南武警總隊普通武警,因政治素質過硬被挑選來執行這次的警戒任務,但現在和據說中央最年輕高官、發改委唐主任同桌而坐,更有副師級秘書親自斟茶,際遇之奇,生平僅見。

高婕品了口茶,微笑道:“好茶。”

胡小秋卻咦了一聲,對葉小璐道:“你以前是黃海電視台的主持,是王總的幹女兒是吧?”

葉小璐點了點頭,胡小秋就轉頭對唐逸道:“首長,她是王露總經理的幹女兒。”自然是給唐逸和葉小璐製造談話的機會。

唐逸就點點頭,問葉小璐:“王總還好吧?”

葉小璐恩了一聲。

唐逸又道:“早聽說過你,現在在南京衛視?工作還順利吧。”

葉小璐點點頭。“還行吧。高姐挺照顧我地。”

唐逸就看了高婕一眼。高婕輕笑道:“原來唐主任和葉子是故交。唐主任。您放心吧。葉子可是個人才。現在很受歡迎呢。她說我照顧她是謙虛。我不過比她早進台裏幾年。資格老。可談不上照顧不照顧地。”

唐逸笑著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雖然唐逸表現地親和。高婕卻更是謹慎。話題盡量避開這次地小北湖事件。隻是談些南京、北京地話題。而唐逸不時瞟葉小璐幾眼。有些神思不屬。葉小璐好氣又好笑。這個大少。都多大地官了。還是那麽不檢點。想是這麽想。心裏卻美滋滋地。更偷偷用細高跟踢了唐逸一腳。惹得唐逸莞爾。

唐逸偷得浮生半日閑。與紅顏眉目傳情之時。在川南省會城市峨山市風景優美地半山區。幾十座別墅點綴在風景如畫地半山。這裏是省委常委住宅區。

緊閉地書房中彌漫著一種壓抑地氣息。黑色真皮沙發上。一位儒雅地中年人默默喝著茶水。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有一個很難解決地難題。他就是川南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呂凱。

“要不要再給謝省長去個電話。”坐在呂凱身邊的,是川南省國土資源廳季振國廳長,季振國和呂凱關係匪淺,小學到初中的同學,可以說是光屁股玩到大的,呂凱現在很艱難,***的幹部很多開始若即若離,季振國則一直旗幟鮮明的站在他一邊,兩人之間地關係更像朋友,私底下的談話也很隨便。

呂凱搖了搖頭,說:“他也難。”

季振國歎口氣,琢磨了一下,“那張書記呢?他同意他們這麽搞?”

呂凱笑了笑,沒有吱聲。

季振國拿起了茶杯,又放下,說:“幹脆,和唐逸談一談。”

呂凱笑道:“他?你知道他怎麽想?”

季振國就不吭聲了,唐逸這個名字,很令人壓抑。

“走一步看一步吧。”呂凱深深歎了口氣。

季振國道:“總之我相信你肯定能過了這一關。”

呂凱拿起茶杯喝水,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

調查組的調查方向漸漸轉為美國畢思達公司和川南省水利廳談判的各種文件,有調查員已經提議定性為人為因素,交由中紀委和監察部處理,但唐逸提議,還是要再查得細一些,現在根本沒有確切的證據,交給紀檢部門有些草率。

唐逸的表態自然被川南方麵一些人解讀為拿下一個呂凱還不夠,唐逸定要將川南捅破一個大窟窿,據說川南高層領導最近頻頻會晤,唐逸甚至接到了老紀委書記郭書記地電話,笑嗬嗬問起唐逸川南的調查情況,唐逸知道,可能中央一些領導也對自己的行為產生了疑慮,想想,大概是時候鳴金收兵了。

夜深人靜,書房裏唐逸卻是笑聲不斷,視頻屏幕上,碧兒咬著手指,看著唐逸吃漂亮的甜糕,一副很饞的小模樣。

陳珂好笑的打掉碧兒嘴裏地手指,嗔道:“哥,有你這樣的嗎?整天就知道惹大丫生氣,看她以後理不理你!”

唐逸微笑道:“我怕她忘了我啊,壞爸爸也好,什麽都好,她可是會記得我真真的。”

陳珂沒想到“大丫爸”是這麽個念頭,柔聲道:“哥,你放心吧,等她懂事點,我天天給她講你是個怎麽樣的人。”

唐逸就撓頭,“你又想離間我們父女感情是吧?講我寡情薄意,始亂終棄?”

陳珂撲哧一笑,“什麽啊,難聽死了,就在那兒胡說。”舉起碧兒的小手衝著屏幕晃動,輕聲道:“大丫,看看爸爸,帥不帥?不帥呀?對嘍,爸爸又不帥,又不會說話,就像個大木頭,可是媽媽就喜歡他呢,大丫,你喜不喜歡爸爸呀?”

唐逸微笑看著母女,心中平安喜樂,直到陳珂晃著碧兒地手說“晚安。”唐逸才回過神。

關了視頻,本想去睡覺,但又知道,就算躺下也睡不著,就開了,看看齊潔和允兒在不在,誰知道寶兒的頭像是亮地。

唐逸想了想,就給寶兒發過去一條信息,“還沒睡?”

“咦,叔叔你在啊?”

“我在宿舍呢,我們搬新宿舍了,有寬帶接口”

“叔叔,你在川南是吧?”

“川南好不好玩?”

唐逸苦笑,看來自己又惹麻煩了,聽齊潔說,寶兒好像在江南大學沒什麽朋友,在Q上和齊潔聊天時話特別多,可不是,自己的一條信息就好像捅了馬蜂窩,一條條信息發過來,就好像年幼地寶兒,唧唧喳喳在自己身邊說話。

唐逸正在慢條斯理的打字,“叮咚”,視頻申請,“叔叔,視頻吧?”

唐逸笑笑,就點了接通。

“呀。”視頻屏幕裏爆發出一陣尖叫,一名女孩兒急急將睡

抓緊,更在寶兒背後來了一拳,寶兒回頭笑道:“給帥哥,怕什麽?”

寶兒秀氣地長發從臉蛋兩側垂下,額頭是厚厚的直劉海,修剪地極為整齊,層次感分明,清澈大眼睛跳動的靈氣,小女孩淡淡的嫵媚,清純可愛,美輪美。

“就知道胡鬧!”唐逸無奈的打過去一行字。

“叔叔,你還是說話吧,打字速度太慢,跟不上我地節奏!”寶兒劈裏啪啦,確實比唐逸打字速度快多了。

“你同學都睡了!說什麽話?注意搞好團結!不要整個集體就顯你一個人!”唐逸打字訓斥寶兒。

寶兒吐了吐舌頭,“知道了,唐書記!”

“好了,去睡吧!”唐逸本來是想和寶兒多聊幾句的,但沒想到寶兒宿舍是這種狀態,隻好擺出家長模樣教訓寶兒。

“哦!”寶兒隨手發過來一個文件,嘟著嘴關了視頻。

唐逸點了點文件,打不開,也沒在意,自然不知道看似關了視頻,實際上現在自己一舉一動都在寶兒監視中,寶兒咬著嘴唇,看著唐叔叔搖頭歎氣,嘟囓了句“越大越瘋!”寶兒氣得鼓鼓的,又覺得叔叔背後嘟囔人的模樣很可愛,想了想,還是關了軟件,免得被叔叔以後知道了罵自己。

唐逸呢,上床睡覺的時候卻又接到了葉小璐的短信,“喂,過幾天去北京看你啊”

唐逸微笑回了個“好”,躺在軟軟的大**,美滋滋進入了夢鄉。

……

川南省省會城市峨山的新華大酒店頂樓小會客室,唐逸和川南省高層幾位巨頭碰頭,介紹調查情況。

川南省劉省長、呂副省長以及高副省長均是省委常委,是省府最有分量的三巨頭,三人一起參加這次地碰頭會可見川南方麵對此次溝通的重視。

劉省長不大講話,一臉的沉靜,很多的時候,是高副省長滔滔不絕的講,講九門壩工程,講小北湖水庫的得失。

“關係千千萬萬民眾地水利工程,我一直認為在引進外來技術的同時一定要慎重,出發點是好的,辦錯事就是對人民犯罪!”

高副省長聲音簡短有力,他的發言好像一枚枚重磅炸彈,激烈而有殺傷力,呂凱隻是默默的看著手上的文件,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唐主任,你說調查組在和美國方麵接觸?”劉省長側頭問唐逸。

唐逸點點頭,“恩,已經聯係了那邊地相關部門,幾天後可能就會有結論。”

劉省長微微點頭。

呂凱看了眼唐逸,又低頭看起了文件。

唐逸知道,自己一再的要求調查組將工作做細,甚至派出了調查組的成員前往美國,在川南方麵看,無疑是自己想趁機興風作浪,好像不把川南的天捅破就不肯罷休,劉省長雖然沒表現出來,但碰頭會結束和自己握手時的敷衍可以看出來,他對自己印象也不大好。

而碰頭會地第二天,聽說川南省府的常務會議上,呂凱受到了極大地壓力,甚至有人提出川南應該向中央表態,要有人主動站出來負責,扭轉川南的被動局麵。

唐逸對呂凱在川南地處境略有耳聞,據說在爭奪川南某市市委書記時,劉省長和呂凱就是競爭對手,而當時蒸蒸日上的呂凱自然是最後地勝利者,等呂凱從外省回調川南任常務副省長時,劉省長時任常委副省長,兩人工作上矛盾很多,而呂凱當時還是想爭一爭的,最後還是被劉省長捷足先登。

這樣一種態勢,就算劉省長不會將私人糾結帶到工作中來,下麵的人卻不會那麽想,自然而然的就會將劉省長和呂副省長對立起來,覺得呂副省長攔了路的幹部更會放大劉省長和呂副省長的矛盾來從中獲利。

現在的小北湖事件,呂凱的政治對手們是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默認,劉一東這是默認!常務會議就是一場政治陰謀!”季振國氣憤的將茶杯扔在了茶幾上,杯蓋叮當亂響。

呂凱笑著拍了拍他的手,“你這個暴躁的脾氣,什麽時候能改得了?”

“你可要頂住啊!現在最關鍵!”季振國有些擔心的看了眼自己的這位老朋友,怎麽都覺得在去寧西的希望破滅後,他有些意誌消沉,不過想想他現在麵對的局麵,也實在艱難。

呂凱微笑道:“沒什麽頂住頂不住的,聽從組織的安排。”

“你自己也要爭取啊!”季振國凝視呂凱。

呂凱笑了笑:“振國,你也要為自己打算打算了!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盯了呂凱一會兒,季振國頹然的靠在了沙發上,歎口氣道:“金祥他們還在下麵活動呢!”

呂凱心裏就是一動,隨即笑道:“明天,調查組的結論就出來了,告訴他們,不要白費力氣了!”

“好吧,你就像嫂子說的,等著上刑場挨刀!”季振國搖搖頭,拿起了茶杯,又重重摔在茶幾上。

呂凱微笑看著這位摯友,患難時節,季振國好像對自己少了幾分平時那種客套的尊重,但表現出來的真摯卻是令呂凱大感安慰。

……

在調查組最終的調查結果出來後,張書記緊急召開了書記碰頭會,川南省委辦公樓六樓,會議室凝重肅穆牆壁上懸掛著鮮紅的黨旗。

幾位副書記都在翻看著手裏的材料,會議室一片寂靜,仿佛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看著手裏的文件,呂凱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習慣性伸手去拿茶杯,又極快的縮回了手,現在,很多人都在尷尬吧,任何動靜都可能會被一些人當作諷刺或是勝利後的洋洋自得。

張書記點著了手裏的煙,抬頭看了看呂凱,意味深長的一瞥,令人難以捉摸。

呂凱隻是逐字逐句看著那小小的鉛字,心裏百般滋味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