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十四章 投機倒把

秀娥將手裏的大包小包放進後備廂,抹了下額頭的汗道:“夏總,我想去買箱方便麵。”

坐在紅色跑車裏,蘭姐翻看著藍水晶手機的短訊,點了點頭,卻聽秀娥呀的尖叫一聲,蘭姐嚇了一跳,扭頭看去,秀娥正手忙腳亂翻著錢包,將錢包裏的一把毛票抓在手裏,翻開錢包口用力向下倒,好像不見了什麽貴重物品。

蘭姐奇道:“你有家裏給的金戒指?”

秀娥急得都快哭了,“不是,是,是優惠卡沒了,那天,那天他們超市搞促銷,我好不容易和服務員大姐要的,那個大姐可嚴厲了,說什麽都不給我,我求了她半天……”

蘭姐就咦了一聲,“這裏的貴賓卡?打幾折?”雖然進階為百萬富婆,但蘭姐精打細算的性格可沒有變,尤其是她自己掏腰包的時候。

“九五,九五折。”秀娥發現優惠卡真的不見了,垂頭喪氣的說。

蘭姐真想給她一巴掌,自然不會知道黑麵神麵對自己有時候也是這麽無奈。“普通積分卡是吧?給,用我的。”蘭姐從自己漂亮的最新款LV手袋裏翻出張卡,遞給了秀娥,嘀咕道:“不就是買箱方便麵嗎?能省幾個錢?”

“現在方便麵可貴了,一塊多一袋。”秀娥喜笑顏開的接過積分卡,一溜煙跑去了超市。

蘭姐撇撇嘴,看著手裏的旋轉藍水晶手機,是寶兒送的,諾基亞最新款,拍照攝像,造型別致,蘭姐喜歡的不得了,這一款國內剛剛發行,售價近萬,而寶兒這個鬼靈精也不知道多少人疼她,經常有些稀奇古怪的好東西,蘭姐也時常跟著沾光。

愛不釋手的擺弄著手機,蘭姐就想給人發個短信,笨拙的拚著拚音,“黑麵神:你這個衰人!”看著屏幕上靈巧的字體,蘭姐得意地笑,終究不敢發出去,過了會眼癮,就將字一個個消去。

手機悅耳地音樂突然響起。看著來電號碼。蘭姐秀眉微蹙。接通電話。“三子。有事?”

三子是京城某貿易公司地老板。據說很有些門路。蘭姐在黃海經營美容院地時候。三教九流結識地不少。三子就是其中之一。不過蘭姐覺得他這個人就是嘴甜。見過他談生意。感覺就是皮包公司。空手套白狼。但看在他在黃海地幹姐姐麵上。蘭姐偶爾也就應付應付他。

三子還是一貫地油嘴滑舌。“夏總。別說弟弟不關照您。有個發財地機會。想不想幹?”

蘭姐心裏鄙夷。話裏帶刺道:“你發財地機會不少嘛。怎麽到現在還鼓搗你地皮包公司呢?”

三子幹笑幾聲。“夏總。損我不是?兄弟是一直沒有機會。一旦有了機會。我也是那一遇風雲就化龍地主兒。”

蘭姐懶得聽這個正宗北京侃爺嗦。蹙眉道:“有事沒?沒事我掛了。”

“別,別,我剛不跟您說了嗎?機會,我說的機會,這不就來了嗎?您聽聽,聽聽,聽得不順心您再掛。”三子低聲下氣的,好像生怕蘭姐掛電話,求人地時候要當孫子,是三子的座右銘。

蘭姐鼻子裏就嗯了一聲。

三子趕緊抓緊時間,“夏總,我有內幕,我一鐵哥們是部委的能人……”蘭姐聽到部委地能人,就更是鄙夷,在部委打掃衛生從三子嘴裏也能侃成能人,這是侃爺的通病。

“夏總,您看行不行?”三子說的唾液橫飛,蘭姐卻專心的修理自己地水晶彩甲,手機放在肩膀上貼在耳邊,哼哈的答應著。

“姑奶奶啊,您聽沒聽我說話?得,我知道您忙,那我長話短說,農資品這不一直漲價嗎?我那哥們說尿素到年底能漲價到30%,夏總,我不騙您,騙您王八蛋,我要不是手頭緊,也不找您,您出錢,我出信息,賺了錢咱平分,您看行不行?”

蘭姐用精致的修剪刀專心致誌磨著漂亮的水晶甲,含糊道:“沒錢,去和李總借啊,少打我們窮人的主意。”

三子就氣憤起來,“我那位幹姐姐,得,我算知道她了,你猜她怎麽說?給了我兩萬塊當辛苦費,人自個兒玩兒去了,她無知,哪像您夏總,高貴大方,冰雪聰明,以後看我關照她不?信息是第一生產力,她不懂。”

聽到李總囤積了尿素,蘭姐卻是一下來了精神,李總是三子的幹姐姐,北京人,在黃海投資建了座高爾夫球場,很精明地一位商人,如果李總都覺得這消息可靠,那準保錯不了。

三子還在那邊下說辭:“夏總,您想啊,我就是想毀您,也不能連帶著把我幹姐姐毀了吧?”

蘭姐輕笑道:“恩,我知道了,等我考慮考慮,再找你吧。”

“行,夏總,您抓緊時間……”不等三子說完,蘭姐就掛了電話,自然要打給李總求證一下。

等秀娥搬著一箱方便麵氣喘籲籲上了車的時候,蘭姐已經打過了電話,李總果然囤積了一批尿素,蘭姐就更是心熱,當然,是不會再將電話打給三子地,憑什麽要分給他一半?

在通訊錄了翻了翻,找到個號碼,是黃海一家農資品公司的老板,蘭姐看著這個號碼,突然就猶豫起來,開始地興奮勁兒漸漸沒了,聽起來利潤很高,但萬一賠了呢?黑麵神說過,炒股票炒期貨沒有穩賺不賠的,炒農資品也是一樣地道理,自己辛辛苦苦這些年才攢了點錢,可不要腦袋一熱都打了水漂。

越想蘭姐越怕,這個電話始終沒打出去。

將秀娥送回公寓後,蘭姐就驅車趕往四合院,昨天在公寓睡的,渾身不舒服,今晚自然要去四合院找找感覺,黑麵神看在自己給他買了感冒藥的份上,應該不會罵自己吧?

一路的忐忑,但等蘭姐在停車場停了車,遠遠望著嫩綠垂柳中若隱若現的明黃琉璃瓦,蘭姐隻剩下了滿心的朝拜和興奮。

躡手躡腳進了四合院,卻見喜兒正在玻璃房中喂龍魚,正廳中,影影綽綽好像有幾個客人。

“喂,裏麵都什麽人?”蘭姐鬆了口氣,腳步輕盈的進了玻璃房,拿起塑料棒逗弄籠架上的漂亮鸚鵡。

“夏總,夏總。”鸚鵡嘎嘎怪叫,蘭姐嚇了一跳,忙關上玻璃房

就是不知道黑麵神有沒有聽到,心裏害怕,用塑料棒腦袋上敲了一下,“想嚇死我啊!跟你主人一樣混蛋!”

“混蛋,混蛋!”鸚鵡又嘎嘎怪叫,蘭姐嚇得臉都白了,這要被黑麵神聽到報喜鸚鵡出口成髒,自己小命也別想要了,將塑料棒丟的遠遠的,心說以後可不能讓黑麵神看到自己**鸚鵡,鸚鵡說髒話,那就和自己沒關係。

快步來到魚缸前,再不看那綠毛鸚鵡,問喜兒道:“今天家裏客人挺多,都什麽人?”

喜兒不知道打什麽主意,現在異常溫順,對蘭姐這個掌握她經濟命脈的“主管”喜兒就更加刻意討好,微笑道:“都是發改委的人,好像是因為最近農資品漲幅過快,他們在討論對策呢。”

蘭姐怔了一下,忙問:“什麽對策?”

“好像是要發一個幹預漲價的緊急通知,要各省發改委研究製定措施,並報省級人民政府批準盡快出台。”

喜兒奇怪的看了蘭姐一眼,“蘭姐?你沒事吧?”

蘭姐捏了一把冷汗,幸好,幸好沒有腦子發熱,不然存折肯定又變成六位數。

電話音樂又響了起來,是三子打來的,蘭姐氣不打一處來,走到玻璃房一角接了電話,不等三子說話,蘭姐就冷笑道:“三子,你就毀人不倦吧,害你幹姐姐不夠,還來害我,我不跟你說,我跟你姐姐說,我這就給她打電話。”

“別,別,夏總,您,您是說尿素地事兒沒準兒?”三子挺機靈。

“不是沒準兒,是壓根要降價!”蘭姐懶得和他多說,“掛了吧,我跟李總說一聲,免得她以後埋怨我。”

“夏總,您這信兒準嗎?”三子隨即嗬嗬的笑,“看我,又說廢話,您是領導,我們是老百姓,您的消息保準比我們小老百姓的靠譜。”

“夏總,這麽的吧,這事兒您就交給我吧,我和幹姐姐說,醜人我來當,保證不賣了您。咱也得讓她出點血不是,還是那句話,五五分成,你放心交給我,咱怎麽地也得跟拿幾捆。”

蘭姐冷笑兩聲,掛了電話,接著,就撥了李總的話去知會她快點將尿素放手,蘭姐還沒那麽眼皮子薄,為了幾萬塊錢得罪一位能幹的朋友,尤其是三子嘴巴不牢靠,蘭姐是怎麽也信不過地。

……

一望無際的草原,漫山遍野的鮮花,零零星星的帳篷,宛如世外桃源。

唐逸從越野吉普上下了車,呼吸著清新地空氣,微笑對身邊的幹部道:“看起來很美。

站在唐逸身邊的是寧北自治區阿慶州州委書記紮克拉,純正的土家族人,皮膚黝黑,深眼窩,微黃的眼珠,甚至性格也同土家族人一樣,豪爽、好客,絲毫看不到官場打磨的痕跡。

紮克拉漢語字正腔圓,“遊牧民最大地敵人是自然災害,我們這個試點我一定做好它!讓我們千千萬萬的土家族子弟真正過上安居樂業地日子。”

唐逸微笑點頭。

八月初,國家發展改革委農經司在寧北自治區阿慶州召開全國遊牧民定居工程建設現場經驗交流會。農業部畜牧業司、建設部村鎮建設司,寧北、川邊、川南、寧西等七省(區)發展改革委,寧北自治區阿慶州政府有關負責同誌參加了會議。

據統計,在寧北、川邊等七省區有四十多萬戶遊牧民,仍沿襲傳統的逐水草而居地遊牧方式,生產效率低,生活條件差,防災減災能力弱,是新牧區建設的難點。為改善遊牧民生產生活條件,提高抵禦自然災害地能力,保護草原生態環境,幾部委決定在寧北實施遊牧民定居工程試點,寧北阿慶州,是遊牧民最密集的自治州,四萬多戶的遊牧民,自然成為了試點工程中的重中之重。

會議結束後,唐逸沒有隨大隊回京,而是在寧北發改委趙主任、阿慶州紮克拉書記等幹部陪同下,來到了阿慶州遊牧民聚集區調研。

這裏是漠北大草原的邊緣地帶,有零零星星的牧民,再往草原深處,汽車就不好走了,而且草原深處,什麽複雜的局麵都可能遇到,相關幹部自也不會同意唐逸冒險,

一行幹部都下了車,沿著草坡向牧民帳篷區走去。

這裏不是觀光旅遊景點,牧民們顯然也很少接觸外人,但看到客人,牧民們還是熱情的圍過來,用唐逸聽不懂的土家話熱情的和客人們打招呼。

小武緊緊跟在唐逸身邊,警惕的看著這些土著,尤其是有幾名健碩的男牧民,**著上身,古銅色充滿爆炸力的肌肉,在小武眼裏,都是十足的危險分子。

但小武顯然錯了,牧民們都很溫和,熱熱鬧鬧的把大家簇擁進最中央的帳篷,一名年老的土家族人親熱的和紮克拉擁抱,顯然,老人是這十幾戶牧民的類似族長的領導者。

紮克拉介紹了唐逸的身份,雖然老人可能很難理解唐逸的具體職務,但來自首都的高官還是受到了牧民最隆重的歡迎。

唐逸也學著紮克拉盤腿在油氈上坐下來,很快,麵前的桌子上擺滿了水果,有一種紅紅的果子唐逸甚至沒見過,紮克拉笑著介紹,說是草原上的野果,但味道鮮美,牧民們叫它“薩拉瑪之果”,意思就是大地母親的果實。

紮克拉變成了老人和唐逸的翻譯,當唐逸說起國家要撥出巨資為他們建立固定的定居點時,老人眼神裏閃過了一絲迷惑,“羊兒沒了水草,鳥兒沒了翅膀,政府要砍斷我們土家人的雙腳嗎?”

紮克拉倒也實誠,一字不漏的翻譯出來,唐逸就輕輕歎口氣,或許生活在繁華都市的人群,很難想象高度文明的現代社會裏,還會有這些遊牧部落的存在,這些牧民,就好像生活在化外世界,有著自己的社會準則和生存方式,似乎和外麵的世界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