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木香的臉色,穀千帆笑著問道:“是不是不太方便?”

“穀門主是熟人,我們自然歡迎。”木香猶豫著說道。“可是,你也清楚門主的脾氣,她一向不喜見客。如果貿然帶人進去,恐怕惹她不喜。”

穀千帆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明白這點兒,才懇求木香幫忙進去傳報一聲。我答應別人的事情,即便不能成功,也要給他們一個交代才是啊。”

“好的。這個自然沒有問題。”木香笑著答應。

兩人走到秦洛和王養心身邊,穀千帆笑著說道:“咱們在這兒稍等,請木香幫我們進去通傳一聲。畢竟,裏麵都住著女眷,我們就這麽闖進去,也多有不便。”

他這麽說,也算是給秦洛王養心一些麵子。畢竟,他總不好說人家不輕易見客,你們倆還是請回吧這一類的話。

“謝謝木香大姐。”王養心討好似的說道。

“不用客氣。請稍等。”木香對著兩人點了點頭,然後踩著性感漂亮的細高跟鞋咯咯咯的走遠。

“菩薩門裏的女菩薩們都挺現代的。”王養心看著她的背景,笑著說道。

“這也是蘇子門主的功勞。據說蘇子門主上任的第一件事兒,就是讓她們脫掉那冗長繁瑣的長袍,去學著梳妝打扮,去學著穿時尚漂亮的衣服。讓她們入世去學東西,去接觸最先進的資訊和商務手段。所以,她們的思維都非常的大膽活躍,比我們這些老頑固要強上太多。”穀千帆溫和的笑著。笑容裏,有著對那個癱瘓在輪椅上的女孩子的欣賞味道。

“她做的事情和你恰好相反。”王養心看著秦洛說道。

聽到王養心的話,秦洛的眼睛一亮。卻沒有多解釋什麽。

確實,秦洛主張的是學中醫、穿長袍、講究誠信。像是要把那枷鎖百年一旦放開便如脫了韁的野馬收控不住的國人思想給重新拉回來,想要恢複那種以人為本,寬厚博愛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以及正確的生活和價值觀。

而菩薩門那未見麵的門主則是把這些一直種種僵硬古老的製度約束和包裹著的門下弟子給解放了,讓她們走出去,去學著適應這個紙醉金迷的繁華世界。

被這個社會淘汰的才人,便稱不得人才。

一個複古,一個揚新,熟勝熟劣?

這個問題,顯然是沒有答案的。

“過於僵化,則難以推動社會進步。過於開放,卻容易造成信仰流失,心無約束,容易走向深淵。”穀千帆沉思著說道。“不過,要是把你和蘇子門主的思想給中和一些,倒是不錯。”

秦洛點了點頭,很是認同穀千帆的觀點。

“也不知道那個門主願不願意見我們。”王養心沒有細聽兩人的討論,視線投在遠處那道拱門上麵,一臉期待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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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雪的黑夜

是寂默的人的天堂

獨自在街上

躲避著節日裏歡樂的地方

遠方的城市裏

是否有個人和我一樣

站在窗前

幻想對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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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的碟片機,傳來一個男人沙滄桑的聲音。在園子的碎石小徑上,一個精靈般可愛的女孩子推著一輛看起來有些寬大的輪椅,輪椅的上麵,倦縮著一個同樣如精靈般美麗的女人。

燕京的冬天其實並沒有離開,風仍然蕭索寒冷,入眼處滿是枯枝老滕和掉落在草叢裏的黃色落葉。就連那些特別移植過來的四季常青植物也不敵這冬意,無精打采的站立著,如打瞌睡的士兵。

這一大一小兩個漂亮的女孩子行走在這園子裏,給這落莫寧靜的小園增添了一絲生機,也塗抹上一絲亮麗的顏色。

“蘇子姐姐,你怎麽會喜歡聽這樣的歌呢?我覺得,像你這樣的人,應該聽那種《春江花月夜》、《二泉映月》這一類的名曲才對啊。”穀子禮聽著那個她所不熟悉的歌手的聲音,疑惑的問道。

“那種?”蘇子的眉毛翹了起來,嘴角帶著些頑皮的弧度,說道:“聽膩了。聽來聽去都是哪叮叮當當的單調合聲,有什麽意思?”

“這種音樂,和你這種仙女氣質根本就不搭配嘛。”穀子禮不滿的說道,像是對輪椅上女人的品味很是不滿意。

在她的心目中,穿長衫、挽宮髻,長成這種模樣的女人,一定要聽那種充滿古意的名曲或者不知名的曲子。要不,就自己趴在有風吹過的窗台彈素琴閱金經----哪有她這樣的?

聽著時下最流行的歌曲,甚至還有那嘈雜震耳的搖滾樂。看的書也是千奇百怪,看看張愛玲、林徽因這些人的文字倒也罷了,連那什麽《知音》《故事會》都不放過-----竟然跟外麵整天被人娛樂炒作的鳳姐一樣的品味。

這實在是讓她很傷心!

“沒有什麽配不配?隻有喜不喜歡。”女人一臉幽然的說道。“多看幾本書,多結識幾個人,多走幾座城市,多聽聽別人的歌聲----才知道,世界其實是多彩的。它遠遠比一隻輪椅帶給我的世界更加豐富一些。”

“那你為什麽不願意見人呢?”穀子禮問道。

“因為我有病。”女人苦笑著說道。“女人都是愛美的。這是天性。和年齡職業或者心性的修養沒有關係。再清心寡欲的女人,她仍然會在意自己的容貌氣質。有的女人喜歡欺騙別人,有的女人連自己都欺騙。有人說她不在乎,其實所有的女人都在乎。我不想欺騙別人,更做不到欺騙自己,所以,我不願意讓別人看到我坐在輪椅上的樣子。”

“唉。”穀子禮輕輕歎息。“姐姐的病一定能夠治好的。我現在也在學醫,說不定以後我能幫姐姐治好病呢。”

蘇子輕笑,如荷池亭亭綻放的蓮花。

花雖嬌豔,但是裏麵的心卻是苦的。

木香輕聲走來,小聲站在輪椅後麵說道:“門主,穀小姐的父親在外麵,說是要來拜訪你。”

“都是熟人,直接請進來就是了。不用這麽客氣。”女人責怪的說道。

“可是,他還帶了兩個客人。”木香為難的說道。

“客人?”蘇子的眉頭輕擰,那不施粉黛卻如朝霞映雲的俏麗麵孔有些疑惑。

“秦洛和王養心。”木香簡潔的回答道。

“秦洛回來了?嘻嘻,我最喜歡看他比賽了。”穀子禮聽到秦洛的名字,笑嗬嗬的說道。“他總是能夠給人帶來驚喜。”

蘇子稍微遲疑,柔聲說道:“既然是穀門主帶來的客人,那就一起請進來吧。”

“是。門主。”木香答應了一聲,這才轉身而去。

“姐姐不是說不喜歡見客嗎?”穀子禮奇怪的問道。

“他和我是一類人。”蘇子說道。

“一類人?”穀子禮不解。

“他正在做著和我同樣的事情。”蘇子說道。“隻是,我做給門下弟子看,他想做給全世界的人看。”

“你可沒有這麽評價過一個男人哦。”穀子禮打趣。

“因為他確實是這麽一個人。”蘇子輕聲的笑了起來。“有時候我也好奇,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一個人呢?仿佛靈魂是共通的,我念念不忘的,他在幫我記起。我想做不能做的,他在幫我圓滿。”

“蘇子姐姐,你不會喜歡他吧?”穀子禮瞪大了眼睛。他們可還沒有見過麵啊。

秦洛和王養心跟在穀千帆和木香的身後,剛剛進門,就看到那個身穿黑袍的老巫婆。

王養心身體一哆嗦,就想轉身逃跑。

但是想到那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聲音,仍然硬著膽子跟在秦洛的身後,仿佛沒有看到那個小老太仿佛能夠吃人的眼睛。

“麽麽,是門主要見他們。”木香向這小老太匯報道。

“我自然省得。”小老太又掃了眾人一眼,又躺回她的竹椅上去打盹。

“在後園。”木香繼續引著他們向前走。

當秦洛和王養心站在一棵掉光了樹葉的老槐樹下等待,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子在穀子禮的幫助下轉過身體,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突然定格。

原本陰沉的天空變的明豔,隻因這個女人展顏微笑的臉。

王養心的心裏咯噔一聲,仿佛有個聲音對他說:就是她。一定是她。

是的,雖然這個女人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他已經認定了,這正是自己所要尋找的人。

他瞬間被喜悅和一種幸福的感覺所包圍,他想,自己應該說些什麽,或者說做些什麽,但是,卻像是脫力了似的----他的嘴巴蠕動卻發不出聲音,他的腳步沒辦法移動,他的身體不能動彈。

他隻能傻傻的看著,傻傻的站著,傻傻的----傻傻的看到秦洛走了過去。

是的,秦洛走了過去。

他伸出手,握住了另外一隻手。一隻蒼白涼薄的手。

“這算是一見鍾情嗎?”秦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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