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樂的態度,比起祖大壽還要激進,見到閻應元之後,祖大樂的態度很是恭敬,有關大明朝廷的事情,祖大樂根本就沒有提及,反而說到了遼東邊軍的情況,什麽士氣不振,什麽生活困難等等,還直接說到了,要是蘇大人還在這裏,是絕對不說出現這等情況的,而且祖大樂很是清楚江寧營將士的軍餉,按照朝廷撥付的軍餉計算,祖大樂也是山海關總兵了,職位相當於江寧營衛指揮使,江寧營衛指揮使每年的俸祿高達八千兩銀子,他這個山海關總兵,朝廷撥付的俸祿不到二百兩銀子,兩者比較有著天地之別,就說這樣的待遇,誰不想著進入江寧營啊。

要不是祖大壽勸阻,祖大樂還不知道要說出來什麽難聽的話語,其實祖大樂的意思,閻應元完全明白了,那就是祖大樂完全是想著歸順大晉朝廷的,隻要閻應元下達任務,哪怕是斬殺史可法,恐怕祖大樂也不會在乎的。

大明朝廷撥付的軍餉,的確是少的可憐,要說後來還增加了一些,這也要感謝蘇天成,當初蘇天成在遼東的時候,大力整頓遼東邊軍,而且靖邊和安寧堡的互市,在供給江寧營軍餉的同時,也給予了遼東邊軍一定的補助,至於說朝廷撥付的軍餉,蘇天成一文錢都沒有動,全部如數發放到軍士手中去了,可惜這樣的情況,隨著遼東邊軍的擴軍,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驟然增加了那麽多的軍士,朝廷是不可能完全承擔軍餉的。

軍官的收入是不會少的,隨便從什麽渠道,都能夠得到不少的收入,克扣軍餉和虛報軍士,這是非常普遍的情況,若是在明軍軍隊裏麵擔任身價不菲的軍官,不做這些事情,根本就無法維持生活,更不要說用銀子來打點上級了,但在江寧營裏麵,不存在這樣的情況,蘇天成對江寧營軍餉方麵的管控是非常嚴格的,虛報軍餉和軍士、軍官貪墨的事宜,是非常打擊士氣的,軍士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到了作戰的時候,就會貪生怕死,不願意衝鋒陷陣,故而江寧營若是出現這等的事情,軍官是保不住項上人頭的。

當然江寧營能夠這樣做,得益於充足的軍餉保證,衛指揮使以上的軍官,平時的俸祿和作戰的獎勵,每年算起來超過萬兩白銀了,有了這麽高的收入,還想著去貪墨,豈不是頭腦裏麵進水了,就算是最為普通的軍士,每年拿到手裏的白銀,大都在三百兩銀子左右,這些銀子維持家裏的開銷足足有餘,能夠過上很舒服的日子,而且江寧營將士陣亡之後,對家眷的照顧是非常到位的,每戶每年補助的白銀,差不多有一百兩銀子,同樣能夠生活,有了充足的軍餉保證,加之江寧營推崇的軍人的榮耀,將士作戰若是不拚命,沒有天理了。

閑聊這些事情,足足用去了一個多時辰,可不要小看這樣的閑聊,通過這些話語,閻應元完全掌握了祖大壽和祖大樂的想法,感覺到穩住遼東是沒有多大問題的,就算是朝廷要抽調遼東邊軍,祖大壽和祖大樂也會帶領遼東邊軍的骨幹,守住關寧錦防線的。

感覺到閑聊差不多了,閻應元轉入了主題,他所需要關心的,是如何的守住關寧錦防線的事宜,這也是蘇天成特別強調的事情。

桌上鋪開了遼東的地圖,白色區域是明軍控製的地方,藍色區域是後金韃子控製的地方,這份地圖和幾年前相比較,以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白色區域擴大了很多,盡管說遼東的大部分地區,還是被後金韃子占據的,但遼河以南基本都是白色了,表示這些地方都是明軍直接控製了。

閻應元指著遼河方向開口了。

“二位大人,代善和濟爾哈朗率領後金韃子,已經越過了遼河,昨日在下與祖大人商議之時,說到了廣寧、西平堡和義州等地的情況,從遼東邊軍如今的鬥誌和部署的情況來看,想要守住這些地方,難度是很大的,依照在下的估計,後金韃子恐怕在近期就會展開進攻,具體的進攻日子,在下想著,就是江寧營朝著京師進軍的時間了。”

祖大壽和祖大樂抬起頭來,看著閻應元,兩天時間,閻應元一直都沒有說到歸順的事宜,兩人早就覺得,歸順大晉朝廷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將來想要徹底剿滅後金韃子,恐怕還是大晉朝廷才能夠做到,如今閻應元沒有絲毫掩飾,說出來江寧營大軍即將進攻京城的事宜,也是完全相信他們了。

“江寧營進攻京城,想必大明朝廷一定會抽調遼東邊軍的,這個時候,遼東的防禦必定要受到影響,這種影響還不小,皇上分析了幾種情況,在下說出來,請二位大人參考。”

“第一種情況,代善和濟爾哈朗趁勢拿下廣寧、義州和西平堡這些地方,覬覦黑山、大淩河城乃至於關寧錦防線,不過在拿下這些地方之後,暫時不會展開大規模的進攻。”

“第二種情況,代善和濟爾哈朗繞開廣寧、黑山、大淩河城、錦州和寧遠,直插山海關,威脅關寧錦防線的根本,駐紮在大同方向的多爾袞,也會在這個時候協同對山海關展開進攻,增援代善和濟爾哈朗,一旦被後金韃子占據了山海關,整個的關寧錦防線就全線崩潰了,遼東全部落入到後金韃子的手裏,隻是時間的問題了。”

“第三種情況,代善和濟爾哈朗繞過山海關,直接做出來進攻京城的態勢,這樣的情況之下,京城遭遇到兩麵的進攻,大明朝廷肯定會調集所有的遼東邊軍,增援京城,趁此時機,代善與濟爾哈朗殺回馬槍,搶奪山海關,此外駐紮在大同的多爾袞,也會趁勢攻打山海關,至於說後麵出現的情況,與第二種情況分析的結局是一樣的,隻不過京城附近的百姓,恐怕要遭殃了。。。”

閻應元分析情況的時候,祖大壽和祖大樂聽得不是很認真,或許他們認為,這樣的考慮有些多慮了,隻要他們效忠大晉朝廷了,帶領遼東邊軍守住關寧錦防線,問題就不會太大,至於說遼東邊軍收縮防線,主動放棄廣寧和西平堡等地方,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閻應元沒有完全注意到祖大壽和祖大樂的情緒。

待到閻應元說完之後,祖大壽首先開口了。

“閻大人,這些情況,閻某認為是可以預防的,除開第一種情況,廣寧和西平堡,包括義州的軍力部署,已經非常薄弱了,想要抵抗代善和濟爾哈朗的進攻,恐怕是有心無力,不過這等的情況就算是出現了,隻要關寧錦防線依舊牢固,是沒有多大問題的,至於說第二種和第三種情況,出現的可能性是不大的,畢竟遼東有近三十萬的大軍,代善和濟爾哈朗也要想到了,孤軍深入是什麽結局,特別是繞過山海關,進入到關內的事情,可能性更是不大的,想要越過長城,後金韃子就需要消耗極大的精力,而且關內還有江寧營,若是真的遇見了江寧營,想必代善和濟爾哈朗都清楚是後金韃子的災難了。。。”

閻應元考慮了一下,覺得祖大壽說的也是有一些道理的,就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麵繼續商議了,這個小小的失誤,後來真的被應驗了。

接下來就要說到遼東巡撫史可法了。

祖大壽和祖大樂對史可法還不是特別了解,畢竟史可法到遼東的時間不長,而且也不是遼東局勢特別緊張的時候,換句話說,兩人不是很了解史可法的能力,想要在遼東展現出來能力,唯有在與後金韃子的廝殺之中體現。

也是因為如此,祖大壽和祖大樂對史可法不是特別的擔心,祖大壽告訴閻應元,就是最近兩天的時間,他會想辦法讓閻應元和史可法見麵,看看史可法究竟是什麽態度,是想著按照朝廷的要求拚死抵抗,還是重點保住遼東,一旦史可法的態度過於的激烈,祖大壽和祖大樂都要想辦法阻止的,畢竟遼東是絕不能夠讓後金韃子完全占據的,關寧錦防線更是不能夠出現任何的閃失。

商議到了這一步,閻應元基本放心了,其實他來到遼東,重點就是保證後金韃子不能夠突破關寧錦防線,隻要關寧錦防線還在遼東邊軍的手裏,問題就不是很大,一切的事情都是能夠應付的,皇上也說了,攻打京城的時候,不會特別的著急,重點還是要保證京城周邊的穩定,不能夠出現大規模的騷亂,更不能夠讓京城遭遇到毀滅性的破壞。

大半天的商議下來,閻應元的心情是很好的,他不是什麽正宗的讀書人,身上也有豪爽的氣息,故而在晚上喝酒的時候,也是拿起了酒碗,和祖大壽、祖大樂等人拚酒,這令祖大樂的興趣大為高漲,以前祖大樂跟隨賀人龍作戰的時候,兩人就經常拿著酒碗拚酒,可惜祖大樂不是賀人龍的對手,常常被灌醉,這一次喝酒,閻應元喝不過祖大樂,也被灌得大醉。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