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進攻南直隸的時間,還有接近兩個月,這段時間之內,蘇天成可不會閑著,他重點關注了相關措施的落實,也就是他心目中的新政,必須要開始逐步的貫徹落實下去了。

福建和浙江完全按照山東的模式進行了大規模的變動,衛所被全部裁撤了,土地收歸官府所有,軍戶製度被徹底廢除,包括匠戶製度也不存在了,賦稅開始進行了大規模的調整,發展商貿成為各地官府的一大重要職責,至於說士紳富戶的特權,開始受到限製。

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官吏的俸祿有了很大的改變。

當然,隨著俸祿的提高,官府也進行了大規模的裁撤,南方的各級官府,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官吏的人數是比較多的,有些地方甚至達到了數百人,官員是固定的,可吏員非常的多,還有一些沒有俸祿的衙役等等,這本身就是官本位思想的體現,官員需要眾多人來服侍,需要體現自身的尊嚴,可這一次的裁撤,一律按照總體的要求進行。

府州縣的巡檢司保留下來了,力量得到了增強,巡檢司的主要職能,也就是維護治安,緝拿盜賊等等事宜,而且這些事宜成為了巡檢司的主要職能,若是地方上麵的治安不好,巡檢司要承擔主要的責任。

按說對官府進行大規模的改變是有些難度的,可這一次進行的很是順暢,因為各級的官吏都清楚,這個決定是蘇天成做出來的,而且蘇天成帶頭執行了,蘇天成已經自立為德王,朱審馨也成為了王妃,但居住的地方依舊是在登州的薊遼督師府,家裏的人員沒有增加,更沒有按照以往的規矩,大規模的擴充督師府的房屋,據說有人提出來了這樣的建議,但遭遇到蘇天成的反對,而且還警告了眾人,不準擴建督師府。

上行下效,既然蘇天成都能夠嚴格要求自己了,下麵還有什麽好說的。

官員是基本讚成此舉的,他們的俸祿得到了大規模的提升,養活家人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就算是討上幾房的小妾,也是沒有多大問題的,再說官場上的清明,也讓那些願意做事情的官員,能夠有用武之地了。

至於說都察院、刑部以及大理寺分支機構的設立,對於諸多的官員來說,是巨大的震動,所有的官員都知道都察院是幹什麽的,和朝廷的那個都察院有著很大不同了,都察院可以直接處置三品一下的官吏,若是被發現玩忽職守了,或者是貪腐了,下場肯定是很慘的。

另外的一個改變,就是大明律的修改,這一點也是蘇天成堅持的,主要就是對死刑的修改,以前的死刑多種多樣,最為厲害的就是淩遲處死了,可蘇天成直接要求了,非常諸多死刑的方式,一律改為斬首示眾或者是懸梁自盡,不存在其餘的死刑了,包括喝毒酒的方式都被去掉了,也就是有身份或者功名的人,懸梁自盡,尋常的百姓大多斬首示眾。

此外牽連家人的做法,也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限製,除非是謀反,餘下的罪行一律都不牽涉到家人,也不準牽涉到家人,明成祖朱棣那種將官宦家眷送到青樓去的做法,被完全廢止,蘇天成明確指出來,這是對官宦家眷的侮辱,是不人道的做法。

士農工商所謂的等級限製,開始得到鬆動,當然這個鬆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轉變過來的,老百姓需要時間去適應,可這裏麵的改變,老百姓完全能夠體驗到的。

所有的變動,幾乎都與老百姓的生活有關,其中老百姓最為關注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朝中為官的官員,包括部分重要的吏員,不準擁有土地,而且朝廷和官府將嚴厲打擊囤積土地的行為,這對於老百姓來說,等同於爆炸性的消息,很多的老百姓剛開始是不敢相信的,如今這世上,最為值錢的就是土地了,官吏身份尊貴,居然不準擁有土地,太稀奇了。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老百姓開始相信了,因為官吏真的沒有土地了。

新政體現出來的總體要求,就是對老百姓的管理更加的人性化,更加的寬鬆,對官吏的要求更加的嚴格,官府在鼓勵老百姓耕種等方麵,必須不遺餘力,而且官府還要注重發展商貿,促使一些老百姓從土地上麵走出來,能夠有其他的掙錢方式。

老百姓還有一點不是很適應,那就是知縣大人、知州大人和知府大人不直接審理案件了,以前的放告製度,出現了一些改變,刑部和大理寺設在府州縣的分支機構,直接負責放告和審理案件的事宜,巡檢司基本都是服從這些分支機構的領導了。

不過不適應也不行,必須要慢慢的適應。

跟隨這些新政的實施,是大規模的人口重新登記造冊,土地重新丈量登記造冊,這是一項浩繁的工程,短時間之內是不大可能完成的,好在有以前的檔案可以查詢。

山東進行這些方麵的動作的時候,朝廷沒有特別的注意,畢竟最開始進行的是登州、萊州和青州等地,這些地方幾乎成為了一片廢墟,不管推行什麽樣的政策,朝廷都不是很在意的,之後這些改變擴充到了山東其餘的府州縣,也是因為張溥沒有專門的宣傳,故而還是沒有引起特別的注意。

但這一次的情況不一樣了,福建和浙江等地都進行了大規模的改變,這引發了巨大的震動,首先感觸到的就是南直隸。

僅僅從一個方麵來說,就足夠引起眾人的關注了,山東、浙江和福建等地的知縣,每年能夠拿到手的俸祿,平均下來是一千五百兩銀子,這是一個天文數字了,朝廷管轄的知縣,每年的俸祿也就是一百兩銀子左右,還要算上所有的收入,當然了,貪腐的銀子是不能夠算的,可諸多的讀書人為官,首先想到的還是做事情,並非是貪腐,拿著朝廷給的那點可憐的俸祿,官吏要是不貪腐了,就真的有些活不下去了。

浙江和福建的新政正在大規模的推行,兩地還算是平靜的,但在南直隸等地方,卻引發了巨大的震動,這種震動,就連蘇天成都沒有想到。

很多激烈的爭論開始出現了,特別是在政治氣氛相對寬鬆的南京,很多的讀書人開始激烈的辯論,有人讚成,有人反對,讚成的人認為這樣的官府才是真正能夠做事情的官府,反對的人主要源於對士紳富戶的限製,以及新政的不少舉措,違背了儒家思想。

這種表麵上的爭論,其實體現出來了官吏內心的想法。

蘇天成的有一番話,在南京城內早就傳開了,蘇天成這番話的大意就是一個人生下來,不管你是處於什麽樣的地位,也不管你的身份如何的尊貴,很多的東西都是要自己去爭取的,世上的好處不能夠讓你一個人占盡了,又想著過上奢華的生活,又想著不做出來貢獻,還想著不受任何的約束,那世上豈不是亂套了,任何的事情發展,都必須有著自身的規律,活著世上就要遵守規矩,就要自我約束,特別是各級的官吏,掌握權力的同時,就要想到為老百姓做事情,為朝廷效力,若是時時刻刻都想著自身的利益,那還是不要做官的好。

蘇天成的這番話,幾乎得到了一邊倒的支持,有趣的是,在南京的東林書院,對於這番話是頂禮膜拜的,認為這是至理名言。

新政開始促使了南直隸官吏的分裂,這種分裂是體現在內心的,有很多的官吏是讚同蘇天成的這番做法的,從內心裏麵傾向於這樣的。

從南直隸到浙江和福建,道路沒有封鎖,蘇天成表現出來了大度,根本就沒有做出來任何的限製,反而是朱由菘和秦三德等人,在大軍駐紮在徽州府等地之後,開始封鎖官道了,不準兩邊的百姓往來,不過這難不住諸多的讀書人個商賈,他們想方設法的到浙江去,感受新政帶來的變化,更多的人到山東去,體會山東的繁華,體會那裏的老百姓富足的生活。

有一件事情,蘇天成還是做出了限製,那就是人口遷徙的問題,山東的人口基本上飽和了,不能夠進入更多的人了,如今有不少的農戶,開始朝著浙江和福建遷徙,故土難離,要知道老百姓做出來這樣的選擇,是有些無奈的,剛開始蘇天成沒有過分的限製,但後來也開始考慮限製了,畢竟他的目標是整個的大明王朝,若是人口都朝著某幾個地方傾斜了,將來統一了中原之後,豈不是要再次進行人口遷移了。

朱審烜、楊嗣昌、範景文以及徐爾一等人,完全讚同蘇天成的決定,他們認為這種大規模的遷徙活動,不能夠無限製的蔓延下去,否則今後的事情,還是要他們來操心的。

南直隸出現的這些變化,朱由菘和秦三德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們主要關心的還是軍隊的事宜,左良玉被秘密的處決了,但二十萬大軍的總兵大人,還是左良玉,隻不過副總兵、副將、參將等全部都調整了,包括部分的遊擊將軍和守備都軍官,也進行了調整,二十萬大軍還處於磨合期,他們需要關心大軍的磨合事宜,其他的根本顧不上。

等到他們明白這裏麵的影響的時候,早就沒有機會扭轉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