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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很快回來稟報了，長樂縣商會的人回到縣城之後，馬上就有大量的人員前往商會集中，斥候注意觀察了，人數至少在百人左右，而且縣城之內的氣氛，馬上開始變得緊張了，不斷有人在大街上開始盤查和守衛，縣城的東南西北四門，守衛的軍士也變得緊張起來了，一副大戰來臨的樣子，其實江寧營進入到福建之後，因為消息的傳遞，有些官府已經開始緊張起來了，隻不過消息傳遞很慢，大戰的氣氛還不是很明顯。
更大的變化還在後麵，斥候發現了，不斷有健壯裝束的人離開長樂縣城，不知道到什麽地方去了，這些人騎著駿馬，沒有走官道。
斥候發覺情況不對，迅速離開了縣城，也就是在斥候離開縣城之後，縣城北麵、西麵和東麵的城門悉數關閉，南門開著，但進城的人員，審核特別的仔細，出城的人倒是沒有太多的限製。
聽完斥候的稟報，蘇天成的臉上浮現出來冷笑。
盧象升、賀人龍、劉鐵漢、鄭鴻逵和鄭成功等人，都站在蘇天成的身邊，大軍暫時停止了行軍，他們都過來了，看看是不是有什麽變動，賀人龍與劉鐵漢兩人，隱約感覺到了，蘇天成恐怕要改變思路了。
還是劉鐵漢首先開口，他在江寧營的資格是最老的。
“大人，大軍該如何的行動啊。”
蘇天成看了看劉鐵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對著鄭鴻逵和鄭成功兩人了開口了。
“鄭鴻逵，鄭成功，你們在福建的時間很長，熟悉這裏的情況，你們說說，福建的商賈究竟有著怎麽樣的勢力，你們實話實說，不要有什麽顧慮。”
蘇天成話裏隱含的意思，是自己的決策，恐怕出現問題了，福建問題最大的，可能不是官府，也不是衛所，而是這些商賈了。
果然，鄭鴻逵開口了。
“大人既然說了，屬下就直言了，福建的商賈與其他地方的不一樣，熊將軍清楚一些，但熊將軍到泉州的時間不是很長，與這些商賈的接觸也不是很多，不是完全了解，大哥統轄海域的時候，也要注意這些商賈，怎麽說呢，水師可以打擊外來的走私商船，可以打擊其餘各地的走私商船，但一般都不動福建的商船，他們背後的力量很大的。”
蘇天成笑了笑，插了一句話。
“恐怕你們不得不這樣想啊，自身和家眷都在福建的泉州，得罪了整個福建的商賈，你們的日子不好過，你們家人的日子更是不好過。”
鄭鴻逵的臉有些紅了，他沒有否認這樣的觀點。
“大人說的是啊，大哥當年也是考慮到這一點了，不過隻要有足夠的力量威懾，也不至於如此的，大哥麾下，曾經有兩萬多的軍士，也考慮要對福建的商賈實施打擊，這些商賈走私太過於囂張了，可令大哥猶豫的是，就算是招募的兩萬多軍士，其中也有支持商賈的，恐怕其中還有商賈安排的奸細，由此可見，福建商賈的力量是很強大的。”
鄭鴻逵說完之後，鄭成功接著開口了。
“大人，屬下還有補充的，屬下首先聲明，絕非危言聳聽，屬下在福建生活了很多年，耳聞目睹之間，知道了一些事情，這些年跟隨熊將軍，也直接接觸到了一些商賈，屬下認為，福建的商賈，完全可以控製官府，他們的力量，滲透到官府裏麵去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有銀子，福建各地的官府，其實都很窮的，官吏的俸祿都很低，商賈也是看中了這個機會，大量的給官府捐贈銀子，但商賈這樣做，是有目的的，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求官府為他們服務，不僅僅是控製官府做出來的決定，甚至控製衛所軍隊。”
“我大明各地，恐怕隻有福建一省有此等的情況，商賈的護衛力量，遠遠強於官軍的力量，屬下說的不客氣一些，福建駐地的治安，商賈也是能夠控製的。”
蘇天成點點頭，其實鄭成功說的這種情況，在幾百年之後，根本就不算是什麽事情，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商人有錢了就可以控製政府，就可以拿出來大量的金錢，讓自己的代言人成為政府首腦，讓政府出台的一切決策都是符合自身利益的。
隻不過這個道理，在以農業為主的明朝，是不可能想象的。
“鄭鴻逵，鄭成功，你們說到的情況，我是相信的，嘉靖年間，倭寇橫行沿海一帶，這裏麵就有不少商賈的身影，他們與倭寇內外勾結，不管百姓的死活，目的就是為了海上的走私，為了賺取大量的白銀，倭寇被徹底打敗了，可這些商賈還是要賺取銀子的，所以他們的對象就轉移到官府和官吏的身上了。”
“我早就說過，有錢能使鬼推磨，那些商賈的銀子從什麽地方來，就是依靠海上走私和販賣私鹽，真正做生意的商賈，是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積累那麽巨大財富的，商賈有錢了，需要保證自身利益了，我曾經形容有錢的商賈，就好比是一個小孩，捧著金元寶行走在大街上，稍不注意就被被人搶走了，他們豈會允許此等的情況出現，所以就要保護自身的利益。”
“官府必須要保護這些商賈的利益，否則就怪不得商賈自己來想辦法了，但官府保護的是正當做生意的商賈，至於說那些作奸犯科的商賈，官府必須要強力打擊。我大明各地的官府，在這方麵做得不是很好，這是必須要承認的。”
“福建的商賈，之所以特殊，是因為他們身處的地位不同，保護的利益也不一樣，他們的這種行為，絕非官府支持的對象，鄭成功說的很對，福建商賈的力量，非同一般，概因為他們的財富來的太容易了，他們利用小部分的財富保護自身的利益，來賺取更多的銀子。”
“我的考慮，我們的部署必須要做出來改變了，看來江寧營在福建的主要對手，不是衛所軍隊，而是這些商賈了，我可以做出來推斷，福建最為強悍的力量，就是這些商賈的護衛，他們控製了方方麵麵，甚至決定了官府的行動，與我們江寧營對抗的，恐怕也是這些商賈。”
“福建的諸多官府，包括很多的官吏，要說和商賈沒有聯係，幾乎不可能。”
“若是我們直接征伐官府，過程可能是很簡單的，很快就能夠掌控各級的官府，但接下來我們的施政，將遇見重大問題，福建的商賈不會支持我們，會在背後做出來其他的動作，到時候，福建怕是匪患橫行的地方。”
“所以我們首先要剿滅福建的商賈。”
“諸位記住，我們需要剿滅的商賈，是那些長期從事海上走私和販賣私鹽的商賈，這些商賈在福建被稱之為富豪，他們手裏掌握的護衛力量，一定是不弱的，劉鐵漢，命令斥候馬上趕往興化府，通知渠清澤和熊子健，重點打擊福建的這些富豪。”
眾人都很是安靜，聽著蘇天成說話。
最為吃驚的是鄭鴻逵和鄭成功，他們在福建這麽多年，深入其中，觀察到了這些情形，不客氣的說，鄭芝龍當年也是如此做的，想不到蘇天成寥寥幾句話，就說清楚了其中的道理，而且說出來了解決的辦法。
大軍的行程迅速被調整了，蘇天成和眾人商議之後，決定大軍暫時駐紮在長樂縣城之外，對長樂縣發起小規模的進攻，但不要真打。
蘇天成的解釋也是很簡單的，這次的戰鬥，可以對外宣稱，就是打擊福建的那些所謂富豪的，這些富豪從事海上走私和販賣私鹽，嚴重損害了朝廷的利益，而且打掉了這些富豪之後，可以從他們的嘴裏，得到與官吏相互勾結、狼狽為奸的證據，那樣清理福建各地的官府，就變得順理成章了，這讓京城裏麵如坐針氈的周延儒，日子也能夠好過一些。
至於說首先不發動大規模的進攻，目的更加的明確，就是等著這些富豪的護衛，大量的開始集中，斬草除根是蘇天成的要求，福建的富豪力量強悍，有著諸多的護衛，這些護衛集中起來了，才便於剿滅，若是分散了，今後還要花費大把的氣力。
江寧營駐紮在長樂縣城之外，其實就是采用了圍城打援的戰術，讓富豪調集護衛來保護自身的利益，若是此舉能夠讓福建省諸多的富豪聯合起來，共同與江寧營對抗，那就是最好的效果了。
長樂縣的情況特殊，就是在這裏的富豪特別多，而且好一些富豪，大量的錢財和貨物，都集中在這裏，相信諸多的富豪，一定會不遺餘力的保護的。
大軍很快做好了準備，隻不過暫時沒有展開進攻。
斥候開始想盡辦法，進入到縣城裏麵去偵查，獲取相關的情報，區區一個長樂縣城，還是難不住江寧營斥候的。
隨著偵查的開始，蘇天成預料到的情報，慢慢被證實了，接連兩日的時間，有大量的青壯開始進入到長樂縣城，縣城裏麵的戒備更加的森嚴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