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猶鬥與網開一麵，這是兩個奉勸做事不要太絕對的詞語的，此刻的蘇天成，總算是徹底明白意思了，當你的對手被逼入了死胡同，不願意投降的時候，你就不要考慮什麽傷亡或者是留一手了，那就要痛打落水狗，讓對方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

代善顯然是拚了，盡管剩下的一萬多將士被徹底包圍了，前後左右都有江寧營軍士的堵截追殺，他還是要求突圍，不惜一切代價突圍，麵對黑漆漆的炮口，代善的決心依舊沒有變化，也正是因為代善的這種態度，正紅旗將士爆發出來了巨大的能量，那是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力量。

蘇天成很清楚，這個時候，江寧營將士需要做到的，就是咬緊牙關頂住，絕不能夠讓代善有生還的希望，隻要徹底打滅了後金韃子的希望，這場圍殲戰，才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

火炮和燧發槍都不能夠發揮作用了，火炮的炮膛發熱，加之代善領著所有的將士，進入了山穀，在山穀進口的地方聚集了，火炮基本不能夠發揮什麽作用了，不能夠形成殺傷力，燧發槍也因為距離和角度的問題，難以有剛開始那麽大的作用，加之江寧營的將士，也不願意老是用燧發槍來對付後金韃子，好多的將士，在廝殺的過程中，甩掉了燧發槍，手持鋼刀長矛和後金韃子拚命。

慘烈的廝殺，在山穀進口的地方展開了。

賀人龍、劉文秀和艾能奇等軍官，衝鋒在最前麵，和後金韃子展開麵對麵的廝殺，劉鐵漢帶領斥候營的將士，專門攻打代善的親兵，已經負傷的李定國，在簡單包紮之後，拒絕休息。手持鋼刀上陣廝殺，反觀後金韃子也是一樣，不管是甲喇，還是牛錄額真，悉數都上陣廝殺了，這個時候，一方是要殲滅對手。一方是要逃出生天，廝殺沒有絲毫的情麵可講，大家都是豁出命了。

站著的軍士在廝殺，負傷倒地的軍士也沒有閑下來，雙方互相抱著撕扯、掐脖子，目的就是置對付於死地。

蘇天成最終沒有能夠參與到衝鋒之中。被身邊的王大治攔住了，這一次，衝鋒上陣的洪承疇說的非常明確，必須完全保證蘇天成的安全，洪承疇是給王大治說的，王大治也是堅決執行的，蘇天成無可奈何。隻能夠看著將士拚命廝殺。

天黑的時候，進攻暫時停止了。

三個時辰的時間下來，沒有後金韃子投降，都是拚死抵抗，處於明顯的弱勢之下，能夠有著這樣的鬥誌，也算是不簡單了，蘇天成不知道。正紅旗軍士，在大清國是有著不一般的待遇的，因為代善的關係，他們僅次於正紅旗和鑲黃旗，自視為大清國的絕對主力，戰鬥之中不可能出現投降的情況，哪怕是戰死。投降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輩子都無法洗刷的恥辱。

不過他們遇見的是江寧營，戰鬥作用異常的彪悍，對手愈是頑強。江寧營將士愈是興奮。

這也注定了雙方的對決，屬於兩虎相爭的廝殺。

之所以暫時停止進攻，並非是蘇天成不準備在黑夜廝殺了，他絕不會給代善喘息的機會，必須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完全解決代善的大軍，哪怕是付出重大的犧牲，隻不過這個時候，將士需要準備火把等東西，做好通宵廝殺的準備了。

洪承疇帶著一臉的血汙來到了蘇天成的身邊。

看得出來，洪承疇非常的興奮，或許是太長時間沒有參與到這種廝殺之中了。

賀人龍、劉鐵漢、劉文秀、艾能奇和李定國等人，也過來了。

洪承疇很快開始稟報了。

“大人，大半天的廝殺，代善元氣大傷，下官估計，後金韃子最多還剩下五千人，屬下說的是有戰鬥力的後金韃子。”

蘇天成點點頭。

“兄弟們的傷亡如何？”

“傷亡不小，大致的統計，陣亡達到了五千人左右了，傷者來不及統計。”

蘇天成歎了一口氣，依靠著火炮和燧發槍，依舊有著這麽大的傷亡，看來後金韃子的戰鬥力，還真的不弱，不過換做誰都是這樣，一旦你威脅到他的生存了，他知道不反抗就是死亡了，還不拚命能夠等到什麽時候啊。

“還不錯，一比三，告訴兄弟們，半個時辰之後發動攻擊，讓兄弟們吃飯，告誡兄弟們，不要吃得太多了。”

“大人放心，兄弟們都知道的，主要是喝水，吃東西的不多，兄弟們還在做準備啊。”

興奮的賀人龍搶著回答了，征戰幾十年了，今日這一戰算是最痛快的，要是徹底剿滅了後金的正紅旗，可以名垂青史了。

蘇天成看了看眾多的軍官，目光落在了李定國的身上。

“李定國，你負傷了，夜晚的廝殺，就不要參加了。”

聽見蘇天成這樣說，李定國著急了。

“大人，屬下沒有問題的，這點小傷不算什麽的，屬下還想著生擒代善啊。”

李定國的回答，引發了一陣陣的笑聲，這種舒心的笑聲，也表明了眾人的信心爆棚，蘇天成點點頭，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代善的身邊，還剩下三個甲喇，有兩個甲喇，已經身亡了。

到了這個時候，代善清楚，自己恐怕沒有衝出去的希望了，一輩子都是在廝殺，最終在廝殺之中殞命，代善也沒有多大的遺憾，自己的年紀不小了，隻是帶著的兩萬將士，很多人都是家裏的主心骨，就這樣跟著自己，葬送在山穀裏麵了。

代善不甘心，但現實的情況，令他不可能有其他的想法了。

“你們若是能夠衝出去，一定記住，趕赴京城，稟報皇上，就說正紅旗的將士，拚死抵抗，無一人投降，戰至最後一息，正紅旗沒有孬種。”

“旗主萬萬不要如此說，屬下就是拚命，也要讓旗主衝出去的。”

“不要說這樣的話了，蘇天成豈會讓我衝出去，外麵的明軍，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我，身後的明軍，一樣是盯著我的，你們告訴弟兄們，能夠衝出去，還要稟報皇上，蘇天成不簡單，我無法後悔了，蘇天成比我預料的要厲害太多了，有朝一日，我大清國的勇士，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栽在蘇天成的手裏啊，皇上一定要做好準備，哪怕是堅守不出，哪怕是與大明朝求和，目前的情況下，不能夠有其他的想法了。”

代善說出來這番話，其實是做好了捐軀的準備了，他知道自己沒有生還的希望了，目測江寧營的軍士，接近三萬人了，自己帶領的兩萬將士，陣亡超過大半，好多的戰馬也被江寧營繳獲了，剩下的幾千人，不可能抵抗太長時間了，或許很快開始的進攻，就是諸多將士最後的廝殺了。

但代善絕不會要求正紅旗的將士投降，這是正紅旗的榮譽，不能夠有絲毫的褻瀆。

代善身邊的三個甲喇，流出了眼淚，旗主這樣說，他們清楚是什麽意思了。

“唉，有這樣的遭遇也好啊，不知道濟爾哈朗是不是衝出去了，前往不能夠來救援啊，要不然和我的結局是一樣的，大清國從此多事了，我不需要考慮那麽多的事情了。蘇天成啊蘇天成，你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啊，難道出生就是來對付我大清國的嗎。”

代善仿佛是喃喃自語，說完了這句話之後，代善沉默了，什麽都不說了。

子時二刻，隆隆的鼓聲再次響起來了。

前後都傳來了火光和震天響的喊殺聲。

代善站起來了，看了看尚未離開的甲喇，斬釘截鐵的開口了。

“你們去組織廝殺，不要管我，告訴兄弟們，能夠衝出去，盡量的衝出去，不要一味的廝殺了，黑夜是最好的保護，隻要能夠脫離山穀，憑著他們在山林裏麵的生存能力，逃出去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我說過的話，一定要帶給皇上。”

廝殺再次的開始了。

火光中，不斷有人慘叫著倒下，不過這一次的廝殺，與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江寧營的將士不在依托火炮和燧發槍，而是和後金韃子麵對麵的廝殺。

這是蘇天成提出來的要求，他告誡眾多的軍官，代善和正紅旗的後金韃子是值得尊敬的對手，令為玉碎不為瓦全，這樣的精神就是不簡單的，若是大明王朝所有的軍隊都是這樣，那大明王朝將無敵於天下。

盡管是黑夜，但衝天的火光，照的四周亮堂堂的，這種驚呼肉搏的廝殺，顯得更加的慘烈，火光中，身著紅色軍服的江寧營將士，格外的顯眼，正紅旗的後金韃子，帽子是紅色的，但軍服是灰色的，廝殺的場景之中，隨時能夠看見，幾個江寧營的將士對付一個後金韃子，慘叫聲大多是後金韃子發出來的。

。。。。。。

天亮了，山穀裏麵終於安靜下來了。

看著脖子上纏著紗帶的代善，蘇天成露出了笑容，這種笑容之中，帶有尊敬的意思，能夠生擒代善，這是他沒有想到的，夜晚的廝殺，持續的時間很長，包括搜索的過程，根據洪承疇的稟報，有百來個後金韃子逃走了，這不算什麽，抓住了代善，繳獲了正紅旗的軍旗，這預示著後金的滿八旗，隻剩下七旗了。

這是輝煌的一戰。(未完待續。)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