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四年五月初一，遼東的戰事正式開始。

十萬邊軍從大淩河城出發，直奔一百裏以外的黑山城池，那裏是明軍的第一個目標。

為了這一次的出征，陳新甲煞費苦心，作出了詳細的部署，而且他沒有忽略火炮的作用，蘇天成離開遼東的時候，留下了足夠的火炮，其中紅衣大炮五十門，大將軍炮五十門，至於說虎蹲炮和弗朗機炮，作為江寧營的常規武器，配備很多了，蘇天成留下這些火炮，主要的作用還是在於防守，大淩河城布置了三十門大型火炮，錦州城三十門，寧遠二十門，山海關二十門，這一次的出征，陳新甲抽調了大量的火炮，組建了專門的神機營，因為洪承疇負責防禦關寧錦防線，為此陳新甲還專門找到了洪承疇，提出了抽調一部分火炮，參與征伐的事宜，從大局考慮，洪承疇不得不應承，協調的結果，陳新甲帶走了六十門大型火炮，無數的虎蹲炮和弗朗機炮，兩萬杆燧發槍，這樣大淩河城、錦州城、寧遠城和山海關，各自留下十門大型的火炮，用於防禦。

火炮數量眾多，大軍行進的步伐，自然不可能很快，祖大壽、祖大弼和祖大樂等主要將領，曾經跟隨蘇天成征伐，清楚火炮的作用，蘇天成在遼東期間，也注意培訓邊軍，熟悉火炮的操控、燧發槍的使用，征伐之前，他們多次給陳新甲建議，重視火炮的作用。甚至指出來，火炮在攻城的戰役中。有著決定性的作用，這樣的建議，陳新甲是完全采納的。

一百裏地，三天的時間，平均每天行進三十多裏地，這樣的行軍速度，可謂是蝸牛的速度了，不過從謹慎的角度出發。陳新甲做出來這樣的決定，是完全正確的，若是征戰開始，就想著冒進，恐怕付出慘重的代價。

祖大壽帶領的前軍，主要的作用是偵查和開路，其實這不能夠算是前軍。更不能夠算作是先鋒，充其量的作用就是斥候。

大軍出發之後，祖大壽還是非常謹慎的，一路上都是派出大量的斥候，探查方圓五公裏範圍內的蛛絲馬跡，有些奇怪的是。一天的行程下來，幾乎什麽都沒有發現，斥候甚至沒有發現後金韃子的影子，這有些不正常。

前軍和中間相隔的距離，隻有五裏地。所以說，所有偵查到的情報。都在第一時間到了陳新甲的手裏，這些情報，沒有經過任何的加工，其實也不可能進行歸納和加工，前軍和中間相隔不遠，有些情況，恐怕祖大壽知道的同時，陳新甲也清楚了。

天黑之後，大軍安營紮寨。

祖大樂氣鼓鼓的走進了前軍的中軍帳。

“大哥，這行軍速度也太慢了，難道說我們還要等著黑山的後金韃子做好準備啊，依照我的意思，一天的時間，趕到黑山，連夜就展開進攻，這樣後金韃子也沒有能夠做好準備啊，出其不意還是有必要的。”

“二弟，你就不要多說了，這段時間，你的埋怨太多了，別人都知道你的綽號，也知道你的脾氣，少說幾句，大軍征伐，大帥有著自己的考慮，謹慎也是有必要的，再說了，大軍集聚在大淩河城的時候，恐怕後金韃子已經知道了消息，你以為人家是傻子啊，現在我們還是多想想，進攻黑山城池的時候，應該如何的進攻吧。”

“大哥，我也就是在你的麵前說說，不說憋在心裏難受。”

“我知道了，我也有些擔心啊，駐守黑山城池的，是新成立的漢八旗，這些漢八旗的軍士，可不同於以前的漢軍，都是從滿八旗抽調出來的韃子，你我在遼東這麽多年，不知道經曆了多少的廝殺，都知道韃子是不簡單的，可大帥的信心很足啊。”

祖大樂癟了癟嘴。

“這有什麽啊，這樣的信心，還不是蘇大人賺來的，要不是蘇大人收複了大淩河城，攻打黑山城池，令後金韃子龜縮，怎麽可能有如今的信心啊，如今大帥倒是撿便宜了。”

祖大壽皺了皺眉，他知道，祖大樂對陳新甲、錢謙益都不是很感冒，腦子裏想著的還是蘇天成，也一直都認為，這一次的廝殺，應該是蘇天成掛帥的。

“二弟，我說過多次了，不要抱怨，就說你的這些認識，就說蘇大人知曉了，也會訓斥你的，大軍已經開拔，廝殺在即，這樣的時刻，還說那些喪氣話，若是不小心說出去了，大帥知道了，肯定是要責罰你的。”

“大哥，我看你也是處處維護大帥，我就不明白了，大帥到遼東來不過一年多時間，從來都沒有經曆過大型的戰役，要說和洪大人比較起來，都是自愧不如的，更不用說和蘇大人比較了，就說蘇大人剿滅流寇的時候，大帥還不知道在做什麽，進攻後金韃子這麽大的事情，皇上一心想著勝利的，難道朝廷不知道，蘇大人指揮更加的保險嗎。”

祖大壽輕輕歎了一口氣，他的這個弟弟，被譽為祖二瘋子，打戰是沒的說，但對於朝廷裏麵的一切事情，都是不明白的，其實祖大樂說到的事情，他也認真考慮過，很快就明白了朝廷的意思了，但這些話，不好直接說出來的，可麵對祖大樂，有些話他不得不說，要是自己不說，祖大樂恐怕憋不住，真的在外麵去亂說了，引發什麽麻煩了，自己還真的不好應付。

祖大壽叫來了親兵，守在中軍帳外，不準任何人靠近。

“二弟啊，有些事情，你還是要仔細琢磨一下的，為什麽朝廷會要求大帥來負責這次的戰役，其實我也是思考過的，你不能夠每天想到的都是廝殺，都是在戰場上如何表現，你已經是副總兵官，朝廷裏麵的事情，必須要琢磨啊。”

祖大樂看著祖大壽，沒有開口，這一次他倒是老實了。

“二弟，朝廷裏麵的事情是很複雜的，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啊，蘇大人確實有能力，我也認為，這一次若是蘇大人指揮作戰，肯定是有著更大的保證，但朝廷不這樣做，這裏麵的理由，你稍微思索一下，就明白了，蘇大人的功勞已經很大了，你還想著蘇大人有著更大的功勞嗎，難道朝廷裏麵，除了蘇大人，就沒有其他的大人了。”

祖大壽說完這句話，警惕的看了看門口，門口是不可能有人的，親兵都守護在十米開外，而且他說話的聲音是很小的。

祖大樂搔了搔頭皮，總算是明白了。

中軍的中軍帳。

陳新甲仔細看著所有斥候稟報的情況，神情嚴肅，錢謙益、唐海泰兩人在中軍帳裏麵，至於說祖大弼，正在巡視安營紮寨的軍士。

錢謙益也在看這些情報。

小半個時辰之後，陳新甲開口了。

“錢大人，唐海泰，今日行軍很是平穩，你們有什麽看法啊。”

錢謙益看了看陳新甲，接著看了看唐海泰，臉上帶著微笑，他暫時不會先說，看看唐海泰會說些什麽，一段時間以來，唐海泰的恭敬，得到了錢謙益的賞識，這樣的機會，他還是樂意讓給唐海泰先說。

“大帥，錢大人，下官以為，這等的情形，反映出來了兩個方麵的跡象，第一是後金韃子尚未做好準備，不知道我大明將士即將要進攻，倉促之中，沒有來得及采取任何的措施，第二是大帥的威名，令後金韃子膽寒。。。”

陳新甲和錢謙益的臉上都帶著微笑，盡管他們覺得，唐海泰說的理由不一定是成立的，但唐海泰這樣的馬屁，是誰都愛聽的。

唐海泰說完之後，錢謙益很快開口了。

“大帥，唐海泰的分析是有一定道理的，不過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後金韃子悉數都龜縮到黑山城池裏麵了，這樣就更好了，大軍行軍順利，可以直接攻擊黑山城池，給予後金韃子沉重的打擊。”

陳新甲點點頭。

“今日行軍的路線不是很遠，沒有見到後金韃子，也是在預料之中，若是後金韃子悉數都龜縮在黑山城池裏麵，那就更加有利於大軍的進攻了，大軍在路途之中，不會遭遇到任何的耽誤，保存了實力，本帥認為，明日可以加快行軍速度，後日盡早趕到黑山，做好進攻部署，爭取在最短時間之內，一舉拿下黑山城池。”

錢謙益點點頭。

“大帥的考慮是妥當的，這每日裏的安營紮寨，也是頗為複雜的事宜，若是盡早攻下了黑山城池，大軍可以暫時在黑山駐紮，讓將士們稍作調整，首戰是非常重要的，不能夠出現任何的閃失啊。”

陳新甲稍微思索了一下。

“那好，就做出來這樣的決定，唐海泰，你去告知傳令兵，明日加快行軍速度，至少行軍五十裏地，特別要告知前軍和祖大壽，需要更加仔細的偵查周圍的情形，有什麽情況，隨時稟報。”

唐海泰出去之後，心情放鬆的陳新甲，對著錢謙益開口了。

“錢大人，本帥看這個唐海泰還是很不錯的，此次征戰之後，你我是要為唐海泰寢宮的啊。”

錢謙益點點頭，兩人都笑起來了。(未完待續。。。)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