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天成終於回家了,這一次離開的時間有些長,而且京城留下的隻有朱審馨了,其餘都跟著到登州去了,如此的情況下,朱審馨怕是很孤獨的,且不管京城裏麵的局勢是不是有什麽變化,一個女人獨自留在京城,撐起這麽大的府邸,就很不簡單了。

蘇天成回家的時候,朱審馨顯得很是正常,直到進入到臥房之後,朱審馨才撲進了蘇天成的懷裏,埋頭哭起來了,足足哭了小半個時辰。

蘇天成沒有說什麽,這一切他也沒有辦法改變,特別是在目前的情況下,必須要依靠朱審馨堅守在京城,創造出來良好的環境,自己才能夠在登州、萊州和青州,好生建設的,這一點,朱審馨也是明白的。

好在有蘇明劼和蘇明馨陪著朱審馨,特別是蘇明馨,才一歲多,特別的可愛,緩解了朱審馨的孤獨,蘇天成曾經想著,適當的時候,必須要將蘇明劼接到自己的身邊了,蘇明劼馬上就是七歲了,讀書的同時,也要開始學習一些兵法知識了,蘇天成可不想自己的大兒子,純粹是一個讀書人,必須要是文武雙全的。

戌時,鹿善繼來拜訪了。

蘇天成連忙帶著鹿善繼進入了書房。

鹿善繼如今是兵部尚書,而且也是朝廷官員之中,與蘇天成聯係最為緊密的,朝廷裏麵發生了什麽大事情,鹿善繼都是寫信告知了蘇天成,蘇天成也知道了,孫承宗大人臨終之前,專門委托了鹿善繼的。

“蘇大人,自從到了登州。回到京城的時間少了很多啊。”

蘇天成苦笑著搖頭。

“鹿大人是知道的,登州、萊州和青州,不管是從區域位置,還是重要性方麵,和遼東是不能夠比較的。以前我在遼東的時候,因為牽涉到直接對抗後金韃子,朝廷關心是正常的,回到京城的時間自然是多一些的,如今身在登州,主要還是埋頭建設。令後金韃子不敢從登州、萊州、青州乃至於天津發動進攻的,朝廷自然是不會注意的。”

“蘇大人說的是實情啊,我在兵部,很少看到涉及到登州、萊州和青州的折子,大都是說到遼東和邊關的,也說到了南方的衛所。如今兵部正在思考,準備對北方的衛所進行整治了,陝西裁撤了衛所,效果很好,短短幾年的時間,富裕的程度,甚至超過了山西。試想陝西曾經是不毛之地啊,流寇肆掠,皇上也注意到這些了,決定要在北方首先推行。”

這個消息,有些出乎蘇天成的預料,裁撤衛所,整合軍隊是大勢所趨,不過現在的時機還不是很好,裁撤衛所必須要有雄厚的軍隊保證,當初蘇天成在陝西裁撤衛所。就是因為江寧營駐紮在陝西,各地的衛所就是不服氣,也不敢隨便亂動的,可如今朝廷的精兵,幾乎都駐紮在遼東、邊關以及登州、萊州等地。稍微強一些的就是京城和南京的京營了,如此的情況下,在北方普遍裁撤衛所軍隊,肯定是不合適的。

“鹿大人,我覺得有些不妥,還是等到局勢穩定下來,再來考慮裁撤衛所軍隊事宜啊。”

“我也是這個意見,給皇上稟報了,當初陝西裁撤衛所軍隊,那是有江寧營的保證,蘇大人到了登州,我也聽說,準備裁撤登州、萊州和青州的衛所軍隊了,不過登州和萊州的衛所軍隊,所剩無幾,就算是不裁撤,也名不副實了,如今江寧營駐紮在登州一帶,是完全可以裁撤衛所軍隊的,如此可以節約大量的開支,亦可以空餘出來很多的耕地啊。”

蘇天成點點頭,其實裁撤軍隊的意義,不僅如此,這也是為了整合大明的軍隊,一些落後的製度就是需要廢除,軍隊必須要實行招募製度,以前的軍戶製度,早就不符合當下的實際情況了,這也培養出來的軍士,就是草包,不要說上戰場,大難來臨之際,能夠保住自身的性命,就算是不錯了。

很快鹿善繼說到了遼東的情況。

“蘇大人,春節之後,遼東的情況,恐怕有所改變了,馬上就是春耕時節了,陳大人上了奏折,決定對遼東田賦重新進行確定,以軍管為主,遼東的一切事宜,都是要為邊軍服務的,我估計,這個奏折,內閣恐怕會同意的。”

“遼東的局勢與內地不同,陳大人做出來這樣的決定,也是理所當然,想要長期維持遼東的穩定,也必須要想一些辦法,否則是難以真正維持的,龐大的軍隊,需要開銷,朝廷不可能撥付那麽多軍餉的。”

“是啊,不過陳大人也了得,硬是爭取到了,遼東雖然裁撤了十幾萬的邊軍,但軍餉依舊沒有什麽變化,這一次鄭芝龍上繳了一百萬兩黃金的事情,已經傳開了,眾多的大人都知道府庫裏麵有銀子了,都要伸手了,隻怕陳大人也不會落後的,依我看,朝廷保持了原來的軍餉,陳大人也是能夠支撐的。”

“那倒不一定,陳大人不是增加了邊軍的榆林營的軍餉嗎,這軍餉可隻能夠增加,不能夠減少的,否則就是自找苦吃,甚至會產生災難性的後果的。”

兩人聊了半個時辰,所說的事情,基本都是蘇天成知曉的事情,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消息,眼看著時間很晚了,蘇天成也準備送客了,鹿善繼每日都要參加早朝,必須要早點歇息的,要不然翌日的精神就不會很好,長期這樣的熬下去,身體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蘇大人,信中我時常說到遼東的情況,近來我有一種感受,陳大人急於改變遼東的各項政策,似乎是有著什麽大動作,思來想去,我感覺到,在遼東,要有動作,除非是主動進攻後金韃子,攻打黑山,劍指關寧,不過這個想法,過於的大膽,我不能夠肯定,一直都想著和蘇大人交流一下的。”

書房裏麵有遼東的地圖,上麵標的很清楚,黑山橫亙在大淩河城與關寧之間,拿下了黑上和關寧,明軍將與後金直接在遼河抗衡,如此一來,沈陽周邊的遼陽、鞍山、海州、耀州、蓋州等地,都將成為後金抵抗大明的第一線,這已經牽涉到後金的絕對利益了,皇太極肯定是要拚命的,失去了黑山和關寧,遼河是無法抵擋明軍進攻步伐的。

但皇太極在黑山和關寧駐紮了大量的軍隊,包括漢八旗和滿八旗,這些都是後金的精銳部隊了,駐守關寧的,正是威名赫赫的多爾袞,如果不能夠做好充足的準備,等待合適的時機,貿然的發動進攻,效果肯定不好的,弄得不好會影響到關寧錦防線了。

一直以來,蘇天成都認為,進攻後金,和皇太極等人對決,是自己當仁不讓的責任,想不到因為登州、萊州的變故,自己離開了遼東,讓陳新甲到遼東去了,這並非是蘇天成當初的計劃,考慮到世道艱難,蘇天成必須在登州等地,培植自身的勢力,這也是立世根本,不能夠有絲毫疏忽的,幾次暗地裏的交手,蘇天成已經清楚的認識到,皇太極的確是不一般的人物,想要打敗皇太極,必須要做好充足的準備,倉促上陣是不行的,哪怕是取得了一時的勝利,也不可能徹底打垮後金的。

蘇天成不懷疑陳新甲的能力,他也不會認為老子天下第一,若是陳新甲真正有著這樣的能力,經過縝密的部署,一步步的擊垮後金,那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可惜陳新甲的缺陷很是明顯,與皇太極比較起來,陳新甲的確不如,這樣的差距,反應到對陣和廝殺方麵,體現出來的差距,更是致命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蘇天成一直都擔心遼東的局勢,最為擔心的就是陳新甲對黑山甚至是廣寧發動進攻。

兩人站在地圖前麵,看了好一會,都沒有開口說話。

鹿善繼有些忍不住了。

“蘇大人,不知道你是怎麽看的。”

“目前還不適宜展開全麵的進攻,若是試探性的攻擊,取勝之後,迅速鞏固戰果,或者是給予後金韃子警告,這是可以的,但若是想著拿下黑山乃至於廣寧,這不現實,這樣的做法,觸及到了皇太極的根本,皇太極絕不會退步的,若是我大明拿下了黑山和寧遠,後金的都城沈陽都將成為前線,而且沒有可以依托的防守據點了。”

蘇天成邊說邊指著地圖,當他的右手指向了薩爾滸之後,神色有些黯淡了,薩爾滸之戰,是後金安身立命的關鍵一戰,也是大明開始節節敗退的一戰,這些年過去了,眼看著沈陽、遼陽、廣寧、黑山、旅順等地,相繼失守,成為了後金盤踞的地方,皇上和朝廷著急,也是情有可原的,崇禎九年以來,遼東的局勢稍微好了一些,但也僅僅是拿下了大淩河城,遠沒有到鬆懈的地步,必須要徹底剿滅了後金政權,那個時候,大明上下才算是真正的舒了一口氣的。(未完待續。。。)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