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崇三確實熟悉萊州的情況,對登州的情況也不陌生,兩日之後,蘇天成一行抵達登州的時候,已經對登州和萊州的情況,基本熟悉了。

登州的情況,更加的慘烈。

多爾袞曾經在登州和蓬萊城駐軍,這兩個地方,都成為了他的大本營,在登州和萊州劫掠的時候,戰船甚至帶著劫掠來的糧食的金銀財寶,回到了旅順,接著又趕赴蓬萊,接走了諸多的八旗軍。

準確的說,蓬萊城和登州府城,幾乎不複存在,需要重新開始建設了。

登州的情況,令蘇天成更加的擔憂,一個多月時間過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官府沒有能夠發揮作用,還是因為人手不夠,一路上竟然還能夠看見腐爛的屍體,散發出來的惡臭,令人側目,官道上麵,很少看見有人行走,偌大的登州府,竟然看不見多少人。

屍體必須要深埋,否則接下來就是瘟疫橫行,所以說,跟隨蘇天成來的軍士,主動承擔了這項任務,將那些**在外麵的屍體,悉數都埋下去了。

蘇天成內心的思路,漸漸的清晰了,他需要考校一下劉崇三了,看看劉崇三真實的本領,這次的考校,主要是看劉崇三能夠做什麽事情。

晚飯之後,蘇天成在登州城裏慢慢的散步,劉崇三陪在身邊。

“劉崇三,萊州的情況,你是熟悉的,登州的狀況,一路上你也看見了,依照你的認為,朝廷若是展開救濟,目前最為重要的問題是什麽。”

劉崇三稍微思索了一下,開口回答了。

“大人,在下認為,最為重要的是糧食問題。後金韃子劫掠登州和萊州,搶走了所有的糧食,燒毀了所有的房屋,毀掉了城池,幸存下來的百姓,沒有糧食,活不下去啊。”

劉崇三的這個回答。算是不錯的,但蘇天成不是很滿意,目前糧食問題,當然是非常重要的,老百姓掙紮在死亡線上,若是不能夠及時開展救濟。還不知道會餓死多少人。

“恩,除了糧食問題,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餘下的問題,在下認為,暫時可以緩一緩,主要還是讓老百姓有飯吃,不至於餓死。”

蘇天成輕輕的搖頭。

“劉崇三。你從未進入過官府,能夠回答到這樣的程度,算是不錯了。”

劉崇三看了看蘇天成,低下頭了。

“本官知道你不滿意,認為自己的回答是不錯的,首要的就是糧食問題,可本官想著問你兩個問題,第一。朝廷若是調劑了糧食,老百姓怎麽拿到糧食,難道一擁而上搶糧食嗎,第二個問題,一路上我們見到的百姓,是什麽樣的眼神,你也是清楚的。老百姓心裏想了一些什麽,你也是知道的,這樣的情況下,僅僅是解決糧食問題。會不會有最好的效果。至於說後麵的生活問題,過冬的棉衣問題等等,接踵而至,難道這些問題,要一個一個來解決,火燒眉毛了才想到嗎。”

劉崇三畢竟是讀書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紅著臉開口了。

“在下慚愧,這些年就知道讀書了,如此簡單的問題都沒有想到,登州府衙和萊州府衙的官吏,幾乎都殉國了,如今最為主要的問題,是朝廷委派官吏,所有的事情,才有人來辦理,隻要官府真正的為百姓生存考慮,在下以為,一切的問題,都能夠慢慢解決的。”

蘇天成滿意的點頭,這才是關鍵,用幾百年之後的話來說,老百姓必須要有主心骨,要有組織,有了官府,出現了什麽問題,老百姓是可以直接找到官府的,很多具體的問題,官府可以拿出來具體解決的辦法,包括恢複生產等等,隻要官府真正的考慮到老百姓,平息了老百姓內心的怨氣,很多的矛盾都可以迎刃而解。

但問題還是存在的,登州和萊州,幾乎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按照正常的程序來建設,至少需要十年左右,看看能不能恢複,崇禎五年的時候,孔有德叛亂,這裏就遭受了打擊,一直都沒有徹底恢複,這一次更是毀掉了元氣。

所以說,想要恢複登州和萊州的元氣,必須采用兩步走的辦法,第一是朝廷撥付銀兩和糧食,救濟這裏的老百姓,第二是遷移人口,隻有這兩個措施同時進行,才能夠真正的恢複登州和萊州以往的繁華。

何況登州和萊州,已經成為了必須要重視的邊關,這裏不僅僅需要嚴密的防守,還要重新打造大明的水師。

但目前的問題就是,沒有人會主動來到這裏,登州和萊州的名氣出去了,誰都認為這裏是最危險的地方,到這裏來了,生命都沒有保障,試問誰還想著來啊,朝廷臉官員都派不出來了,更不要說遷徙老百姓了。

登州和萊州的地位也是很特殊的,屬於雙重管理的地方,蘇天成這個薊遼督師,權力已經是很大了,負責遼東、大同、寧夏、天津、登州和萊州等地的軍務民政,這些地方的總兵官,以及總督等,都屬於蘇天成節製,包括這些地方的官員,蘇天成同樣可以管理,但蘇天成並沒有管理整個山東地界的權力,譬如說濟南府,就不歸蘇天成直接管轄,主要還是山東巡撫管轄的,名義上麵,山東巡撫還要管轄登州和萊州的民政事務的。

以前出現這樣的情況,雙方往往是互相推卸責任,最終導致地方上麵吃虧,好的事情都想著管轄,不好的事情都想著推脫,不過蘇天成上任以後,因為皇上和內閣的信任,這種情況倒是不存在了,山東巡撫也不敢說不按照蘇天成提出的要求辦事。

但蘇天成自己還是要注意的,朝廷裏麵,已經出現了不少的雜音,這個時候,自己繼續插手山東的事物,肯定是有人暗地裏彈劾的,也就是說,處於目前的情況下,想著從山東境內遷移老百姓,可能性是不大的,此舉必然引發軒然大波,朝廷裏麵的禦史和給事中肯定會站出來,彈劾蘇天成越界管轄了,這樣的情況下,皇上就是想著護短,可能也不行。

這是實際問題,蘇天成也暫時沒轍,除非他是內閣大學士。

蘇天成足足考慮了兩天,終於拿出來奏折了。

孫傳庭、劉鐵漢和王大治等人,對於地方上麵的事情,不是很熟悉,孫傳庭強一些,但這些年主要考慮的是江寧營的事情,幾乎沒有插手過地方上麵的事情,蘇天成基本沒有人可以商議,隻能夠靠他自己拿出來主意。

八月底,第一批的糧食,運抵登州和萊州。

孫傳庭、劉鐵漢和王大治等人,加上劉崇三的協助,暫時來管理登州和萊州的事物,分發這些糧食,這個時候,朝廷的旨意還沒有下來,這些糧食,是從遙遠的陝西運過來的,宋思軍花費了好大的氣力,朱審烜也伸出了援手。

九月初,皇上的聖旨終於下來了。

鄧輝出任登州知府,藍橋正出任萊州知府,劉崇三出任登州同知,柳敬亭出任萊州同知。

這個聖旨,不簡單的,且不說鄧輝和藍橋正二人,就說劉崇三和柳敬亭,劉崇三是舉人,尚未考中進士,最多出任縣丞一職,就很不錯了,可現在橫空出世,出任了登州同知,這屬於破格提拔了,而且劉崇三是萊州人,按照朝廷的回避製度,是不能夠在山東為官的,至於說柳敬亭,那就更不用說了,讀書人的身份都沒有的,根本就沒有資格做官的。

可惜蘇天成不是一般人,他是從登州和萊州的實際情況出發的,想要建設好登州和萊州,就必須要采取非常手段,否則什麽都不用說的,若是按照朝廷的那些規矩來,估計登州和萊州的老百姓,包括山東的老百姓,都開始造反了。

鄧輝和看藍橋正的能力是不用說的,鄧輝曾經是臨洮府的知府,這一次以僉都禦使的身份,兼任登州知府,本來就是受命於危難之際,藍橋正跟隨朱審烜多年,也知道該如何署理好政務,最關鍵的還是劉崇三和柳敬亭兩人,劉崇三是本地人,知道應該做些什麽事情,和自己也交流了一段時間了,柳敬亭來自於底層,深知老百姓的苦楚,協助藍橋正,能夠妥善處理好諸多的矛盾。

還有蘇天成放心的地方,那就是這一次登州府衙和萊州府衙,完全能夠按照自己的意圖,去搞好建設,用最快的速度,恢複這裏的繁華,讓這裏成為大明朝堅固的海防線。

下一步,蘇天成準備要開始大規模的建設大明的水師了,南方的鄭氏水師,有些自立為王的意思,朝廷好像調不動了,雖然說鄭芝龍和鄭成功在曆史上的名氣很大,但有些事情,並非曆史書中說的那樣美好,比如說鄭芝龍富可敵國,控製海上貿易,每年的收入,與大明朝廷的收入差不多了,這些錢都是鄭家的私人財產,與朝廷沒有絲毫的關係。

蘇天成當然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長期存在的,但目前還鞭長莫及,隻能夠一步步來。(未完待續。)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