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杆兵的一切變化，李自成和羅汝才都是看在眼裏的，惠登相率領的畢竟隻有兩千餘人，肯定是難以抵擋五千白杆兵的，兩人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惠登相喪命，更不可能看著兩千軍士被白杆兵消滅。

就在白杆兵開始發力的時候，半空中出現了一聲炮響。

巨大的聲響震撼了所有的白杆兵，包括馬祥麟，都被這炮聲驚呆了，抬頭看看天空，晴空萬裏，不可能打雷，既然不是打雷，那就隻有一個可能，流寇有援兵，這一聲炮響，預示著流寇的援兵要開始進攻了。

陷入困境的流寇，聽見了這聲炮響，突然像是打了雞血，神情開始亢奮起來，大叫著迎著衝過來的白杆兵，雙方再次交纏在一起。

馬蹄聲和衝鋒的吼聲糾集在一起，不遠處，黑壓壓的流寇從田地房屋四周衝過來了。

馬祥麟臉色發白，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憑著肉眼看，衝過來的流寇，至少在五千人以上，這一下，流寇的人數超過自己率領的白杆兵了，最為關鍵的是，人家是以逸待勞，憋足了勁，衝上來的氣勢很是駭人的。

兩百親兵很快向馬祥麟靠攏，這個時候，主帥的安全是最為重要的，要是馬祥麟出現了問題，諸多的軍士就要崩潰了。

兩軍再次廝殺在一起，這個時候，場景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流寇的氣勢驚人，白杆兵開始苦苦抵抗。

令馬祥麟欣慰的是，盡管說遭遇到這樣的局麵，但所有的白杆兵，都在抵抗和廝殺，沒有一個人後退。這樣的士氣，尤為珍貴。

看著一個個的白杆兵倒下，馬祥麟已經察覺到事態的嚴重了。

他急促的吩咐身邊的親兵，迅速回去找到中軍求援，就說先頭部隊遭遇流寇的埋伏了，流寇的人數不超過一萬人。自己會率領軍士輸死抵抗，絕不會後退的。

慘烈的廝殺開始了，雙方都拚了，沒有絲毫的保留，互相抱著在地上打滾、撕咬的情景比比皆是，周圍已經成為一片血肉模糊的世界。

倒下的人越來越多，白杆兵和流寇的屍首，互相交錯，已經分不清彼此了。

馬祥麟帶著親兵。投入了廝殺之中，他的腦海裏麵，沒有其他的想法了，必須要支撐下去，天快黑了，隻要支撐到天黑，就有希望了，無論如何不能夠崩潰。否則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這是白杆兵不能夠接受的局麵。

有親兵請求馬祥麟首先撤退。眾人就是拚了性命，也要保護他的安全，馬祥麟冷冷的拒絕了，他絕不會拋下兄弟，獨自臨陣逃脫的，如果那樣做了。母親秦良玉也不會饒了他。

廝殺還在繼續，看見大量的白杆兵倒在了血泊中，馬祥麟的頭腦麻木了，他拿出來了不要命的架勢，和流寇拚命廝殺。這一股氣勢，震懾了不少的流寇，也鼓舞了白杆兵的士氣，主帥如此的無畏，大家還有什麽可害怕的。

白杆兵雖然損失慘重，好多的人倒下了，但一直沒有崩潰，一直還在堅持廝殺。

天色終於暗下來了。

寶貴的黑夜到來了。

流寇也終於退下去了，黑夜交戰，容易誤傷，一般情況下，大軍是避免黑夜作戰的，除非是一方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可目前的情況看，流寇的損失也是慘重的，一時間無法拿下白杆兵的先頭部隊，應該說，黑夜對於弱勢的一方，是最大的保護，如果這個時候，還是強行發動進攻，可能逼虎上牆，雙方會付出更大的傷亡。

流寇撤下去之後，馬祥麟帶著剩餘的白杆兵，也撤下來了。

天黑了，一輪明月當空，柔和的月光，暫時掩蓋了白天殘酷的廝殺。

所有的白杆兵嗎，都是靠著一口氣支撐的，這口氣突然送下來了，很多的白杆兵，癱倒在地上，不願意繼續動彈了。

戰況很快統計上來了。

接近兩個時辰的廝殺，五千白杆兵，損失了兩千多人，這兩千多人，全部都是陣亡的軍士，重傷和輕傷，尚來不及統計。

馬祥麟的內心發涼，本來想著剿滅流寇的，想不到損失這麽大，先頭部隊折損了一半了，如此慘重的損失，是難以接受的，雖然說流寇被斬殺的人數，遠遠超過這個數了。

幾個軍官集中到了馬祥麟的周圍。

馬祥麟看了看眾人，月光之下，眾人的神情看不很清楚，但肯定是沉重的。

“今日一戰，兄弟們表現非常好，我們的損失太慘重了，現在看來，流寇是早有準備的，在這裏設下了埋伏，不過流寇的人數不是很多，不超過一萬人，敵眾我寡的情況下，兄弟們能夠頂住，給予流寇最大的殺傷，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這是我的失職啊。。。”

有人提出來，趁著天黑，先頭部隊先撤走，與中軍會合。

馬祥麟很快駁斥了這樣的建議。

“我們必須堅守在這裏，絕對不能夠撤退，我們不熟悉這裏的地形，不知道流寇還有沒有其他的埋伏，哪怕是小股部隊的埋伏，都將給我們造成重大的損失，弟兄們廝殺了大半天時間，非常疲勞了，必須要好好歇息一下，天亮之後，可能有著更加殘酷的廝殺，現在，我們所有的軍官，負責分批次警戒，防止流寇偷襲，讓眾位兄弟好好歇息一下，養精蓄銳，隨軍郎中要加緊對負傷兄弟的救治。”

“派出十名親兵，連夜去聯係中軍，一定要聯係到，告知這裏的實際情況，若是遇見了流寇的埋伏，千萬不要戀戰，一切聽從母親大人的決斷。。。”

李自成的臉上帶著笑容，端著酒杯，顯得很是愜意。

羅汝才等人坐在旁邊，同樣在喝酒吃菜。

“這次的戰鬥，眼看著我們的計劃，就要全部實現了，明天是最為關鍵的一天，必須最大限度的殺傷白杆兵，接著就是徹底包圍白杆兵，一隻蚊子也不要放出去，按照我的估計，最多三天時間，就可以全殲白杆兵，自此之後，四川不存在白杆兵了。”

說完這句話，李自成再次端起酒杯。

“惠兄，我再敬你一杯，今日你和白杆兵的廝殺，體現出來我義軍的奮勇，我要特別感謝你啊，就是在後來，占據優勢的情況下，也知道控製局勢，難為你了，這次能夠剿滅白杆兵，你居功至偉啊。”

惠登相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雖然臉上還帶著疲倦，但興奮的神情徹底壓製了疲倦。

“這一切都是闖王籌謀得當，我不過是按照布置去做的。”

“惠兄就不要客氣了，此戰之後，我要論功行賞的。”

喝完了杯子裏的酒，李自成扭頭，對著羅汝才開口了。

“羅兄，依照你的分析看，秦良玉會帶著所有的白杆兵，前來增援嗎。”

“一定會來的，今天這場大戲，演的太好了，就是我們的兄弟，折損了不少啊，有些於心不忍啊，不過想要徹底剿滅白杆兵，我們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相信馬祥麟一定會認為，我們也就是這麽點軍隊了，全部都出動了，而且損失一樣慘重，秦良玉得到了奏報，肯定是晝夜兼程，天亮之前就可以到達了，那個時候，真正的決戰才開始的。”

李自成頻頻點頭。

“是啊，不演出這一出的苦肉計，秦良玉還真的不會上當，估計馬祥麟的內心，也是小有後悔的，白天的廝殺，從表麵情況看，他們獲得了勝利，這就更加激發了他們的鬥誌，畢竟白杆兵的損失也不小的。”

“剛剛折損情況，已經統計出來了，我們折損了兩千九百餘兄弟，白杆兵折損兩千兩百餘人，我們的損失還是大了一些，加上前麵吸引白杆兵折損的兄弟，一共是三千二百人了。”

說到這個數字的時候，羅汝才的神色不是很好看。

李自成很快開口了，言語冷冰冰的。

“白杆兵很快就要滅亡了，我們雖然折損了這麽多的弟兄，但廝殺總是有死傷的，明天就是我們報仇的最好時刻，要求所有兄弟，都做好準備，特別是神機營，明天主要就依靠他們了。”

羅汝才點點頭。

“是啊，白杆兵全部都進入了埋伏圈之後，我們就要依靠神機營了，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白杆槍再厲害，也比不上火槍火炮啊，到時候，秦良玉也是無力回天的。”

“嗯，等會我們到神機營去看看，他們必須要做好一切的準備，千萬不要出現失誤，白杆兵的戰鬥力，的確是不錯的，追擊了這麽長的時間，依舊有著如此強悍的戰鬥力，若是完全依靠廝殺，我們也會付出巨大的傷亡的，一番的炮火下來，白杆兵一定不戰自亂的。”

夜深了，春季的夜晚，還是有著一些寒氣的，空曠的四周，不是傳來一陣陣的呻吟聲，有些是白天廝殺的戰場上傳出來的，有些是軍營裏麵傳出來的，這些聲音，似乎預示著，一場更加慘烈的廝殺，馬上就要開始了，殘酷的程度，在四川境內，恐怕還沒有出現過。(未完待續。。)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