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女人囉囉嗦嗦說了很多,一邊的掌櫃,時不時的注意蘇天成等人的臉色,看看是不是不耐煩,畢竟女人的叨嘮是出名的,有些話都重複好幾遍了,不過看情況還不要緊,蘇天成等人,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酒菜很快上來了,這個時候,掌櫃的老板娘都笑著離開了,臉上帶著恭謙的笑容,兩人都是哈著腰,要知道,蘇天成拿出來的這一錠銀子,足足有五兩,在這個小鎮上麵,他們就是勤爬苦掙兩個月,也不能賺到這麽多的銀子。

走到後麵的廚房之後,掌櫃的有些猶豫的開口了。

“當家的,你說他們吃飯的錢,我們還收嗎。”

女人顯然是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男人開口之後,女人楞了一下,隨即點著男人的頭開口說話了。

“你怎麽這麽沒有出息啊,吃飯是吃飯,要是客官給錢,當然就收了。”

“要是客官不提到給錢的事情呢。”

“蠢貨,要是他們不給就算了啊,一頓飯錢還不到兩錢銀子,這可是足足的五兩銀子啊,老天正是保佑我們了,看我們可憐,送來了大財神啊。”

女人邊說著話,邊念著阿彌陀佛,大概她以為,自家的運氣開始好起來了,有了這樣的大主顧了,一定是要開始賺大錢了。

蘇天成基本沒有怎麽動筷子,不過還是喝了一些酒。

要說他的胃口也是有些刁了。小鎮上的手藝一般,有些不入他的法眼。吃飯是次要的。關鍵是掌櫃的和老板娘說到的諸多情況,看起來陝西的很多事情,他還是不大了解,這裏的官吏貪墨成風,不管是什麽事情,都要伸手,都要得到好處,人市不過是一個方麵。最大的威脅還是來自官吏的認識。

一旦官吏完全鑽到錢眼裏麵去了,產生的後果是很可怕的,陝西流寇肆掠,官府長期與流寇鬥爭,若是官吏都是為了錢,壓迫百姓,隻要百姓稍微有反抗。就當做流寇來對待,那豈不是杜絕了百姓的活路了。

掌櫃和老板娘的遭遇就是很明顯的,兩人以前在縣城裏麵,開著一家不錯的酒樓,也就是按照要求上繳所謂的保護費,還能夠維持。可後來官府收不到賦稅了,不好過日子了,就將眼光盯準了這些商賈,特別是那些無權無勢的商賈,成為了官吏眼中待宰的肥羊。官吏不斷的加重費用,盤剝商賈。商賈不敢反抗,否則就要被說成是流寇,如此的情況下,誰還能夠呆在縣城裏麵。

這看起來是一個單獨的事例,但反映出來的問題是很大的。

至於說官吏插手人市,甚至直接充當人市販子,那都是必然的情況了。

若是這類的情況繼續存在,那麽,陝西境內的流寇,就不可能被剿滅,諸多的老百姓,都是流寇的發展對象,有些時候,甚至不需要發展,這些人會主動去加入流寇的隊伍。

老板娘還說到了一個非常**的問題,或許是覺得多嘴,或許是不敢說了,僅僅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轉移了話題,那就是陝西境內衛所軍隊的問題。

衛所軍士的待遇,比乞丐好不到哪裏去,畢竟軍士主要依靠屯田來獲取收入,可連續的災荒,田地裏的收入少得可憐,軍隊的紀律嚴明,沒有誰敢說不上繳糧食的,這就出現了軍士倒貼的情況,有些軍士,田地裏麵沒有收入了,萬般無奈,隻好賣掉所有的家當,甚至賣掉妻兒,去上繳糧食,否則就要掉腦袋。

一些沒有辦法的軍士,開始殺良冒功,或者是屠殺和劫掠百姓,他們往往將這樣的事情,推給流寇,其實老百姓都是知道的,好多的農民被殺,甚至是全家被殺,都是衛所的軍士做的事情,因此,老百姓痛恨衛所的軍士,有些時候,流寇打過來了,不少的老百姓,主動給流寇帶路,去斬殺衛所的軍士。

這樣的問題,讓蘇天成感覺到寒心,這明顯是體製上的問題,若是不抓住根本,僅僅從表麵上做文章,可能沒有什麽作用的。

眾人很快吃完飯了。

王大治起身去找掌櫃結賬。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響起了一陣的喧鬧聲,幾個穿著官服的人進來了。

蘇天成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些人都是衙役,他們的官服沒有補子,清一色的素服。

其中一個人走到了蘇天成的麵前,大咧咧的開口了。

“你們是什麽人,可有路引,拿出來,官家要檢查。”

還沒有等到蘇天成等人開口,掌櫃趕忙走過來了,陪著笑臉開口了。

“官家,這些人是到店裏來吃飯的,您幾位坐下,我馬上安排廚房,弄好酒菜。。。”

掌櫃的一麵說著,一麵將剛才王大治給的飯錢遞給了這個衙役。

衙役絲毫沒有忌諱,用手掂量了一下銀子,臉上露出了笑容。

“掌櫃的,這裏沒有你什麽事情,流寇肆掠,我們奉命嚴查來往人等,這些人形跡可疑,一定要認真檢查,否則放跑了流寇,你擔待得起嗎。”

掌櫃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情,他對蘇天成等人的印象很好,本來是想著幫忙說幾句話的,可惜人家不買賬,這些衙役,根本就不是做什麽檢查,完全是想著敲竹杠,小鎮上很久沒有這樣大方的客人來了。

蘇天成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示意渠清澤拿出來官府開好的路引。

這個衙役接過了路引,做出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動作,他順手撕掉了路引。

“哼,我看你們就是流寇,來人啊,將這幫人押到縣城,等候知縣老爺好好審訊。”

所謂的知縣老爺好好的審訊,其實是虛晃一槍,試想到了縣衙,被關進了大牢裏麵,怎麽可能見到知縣,恐怕身上的錢財被搜刮幹淨了,就完事了,運氣好能夠被放出來,保住一條性命,運氣不好,可能在大牢裏麵,就一命嗚呼了。

蘇天成麵如止水,他帶著三十多人,按說每個人都表露出來彪悍之氣了,麵對著這麽多的人,這幾個衙役也敢動手,難道不想活了,或者是想銀子想瘋了,命都不要了。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公然撕掉了官府開出來的路引,甚至不看是什麽地方開出來的,可見這些衙役,已經瘋狂到什麽地步了。

王大治已經走過來了,所有人都站起來了。

衙役感覺到了不對,大聲嚷嚷著開口了。

“怎麽,你們想造反嗎。。。”

蘇天成揮揮手,製止了眾人。

“這位官爺,我們都是讀書人,路過此地,還要到京城去的,你平白無故的說我們是流寇,還撕掉了我們的路引,有些不妥啊,不知道你到底想怎麽樣啊。”

蘇天成的話語,震住了衙役。

衙役沒有馬上回答蘇天成,退後幾步,和進來的眾人低聲商議了一下。

“哼,看你就是流寇,要證明你們不是流寇,也簡單,每人押十兩銀子,你們一共是三十二人,拿出來三百二十兩銀子。。。”

一邊的掌櫃,臉色變了,不僅僅是掌櫃,就連渠清澤的臉色也變了。

蘇天成依舊是麵不改色。

“我們要是不交這三百二十兩銀子,你們打算怎麽辦啊?”

酒樓的外麵,有不少人在看熱鬧,有些人暗暗搖頭,為蘇天成等人歎息,也有些人沒有什麽表現,估計是看多了這樣的事情。

衙役的臉色變化了,抽出來了鋼刀。

“媽的,我就說你們是流寇,而且來頭還不小,識相的,跟著我們到縣城,我們在知縣老爺麵前為你們說說好話,你們還可以保住性命,要是反抗,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

衙役倒也聰明,看出來蘇天成是這一幫人的頭目,準備扣住蘇天成的衣襟,隻要拿住了蘇天成,其餘人自然不敢反抗了。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早就被王大治發現了。

王大治上千一個反扣,扭住了衙役的胳膊,順手奪過了鋼刀。

衙役的臉色瞬間變成了豬肝色,王大治該是有著多大的力氣,豈是他能夠承受的。

其餘的衙役看見事情不對,紛紛拔出了鋼刀,也有兩個衙役,迅速跑出了酒樓,看樣子是搬救兵去了。

掌櫃的臉也變成了豬肝色,要是蘇天成等人真的被定為流寇,他也麻煩了,就算是能夠保住性命,估計這個酒樓也完了。

“嘭”

蘇天成一拳打在了桌上,諸多的衙役馬上緊張起來了。

酒樓外麵,圍觀的人沒有離開,似乎眼前這一幕,司空見慣了。

“混賬東西,朗朗乾坤,你們居然敢隨便誣陷他人,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目的,無非是想著敲詐錢財,看來你們是要錢不要命啊,大治,將所有人都拿下,我倒要看看,他們有幾個腦袋,夠不夠砍。”

不過兩分鍾的時間,幾個衙役全部都被製服了。

在王大治等人的麵前,他們連羊羔都算不上,沒有反抗的機會。

人群中有人叫好了,也有人大聲叫著,讓蘇天成等人趕快離開,要不然後麵會有大麻煩的,蘇天成衝著外麵的人抱拳了,也大聲回答,一人做事一人當,今天就是要好好整頓這些仗勢欺人、胡作非為的衙役。

蘇天成這幾句話說出來之後,人群迅速安靜下來了。

眾人的眼神,發生了變化,他們隱隱猜到了,蘇天成肯定是有大來頭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