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三。

會議剛剛結束,蘇天成就準備去拜訪福王了。

募捐的事情安排了,就不能夠拖延,外部的形式說不清楚,不知道什麽時候,江寧營就可能要出征的,若是蘇天成領軍出征了,募捐的事宜,就不好落實了。這樣的事情,他隻能夠親自出麵,張溥和劉宗周都難以完成任務的。

他本來不想帶著劉宗周去的,可可劉宗周堅持要去。

其實蘇天成也沒有信心,直接這樣去找福王,估計難以有效果,但就是碰壁,他也要去,先禮後兵,程序必須要到位,辦法不是沒有,可動用手段之前,該做的事情一定要做。

進入福王的府邸之後,劉宗周有些擔心。

在廂房等候的時候,劉宗周忍不住開口了。

“蘇大人,拜訪藩王,可能遭遇彈劾的,你就沒有想過,朝廷的態度嗎?”

“劉大人,這要看是什麽事情,若是我們想著結交藩王,想著得到什麽好處,或者說和藩王不清不楚,那是有些不好說,可我們是為了募捐的事情,是為了疏通黃河,找到福王募捐的,這要的事情,就算是朝廷裏麵的大人彈劾,也無所謂的。”

“你這樣想是不錯的,可誰知道朝廷會怎麽看啊,若是有人抓住了這點,不計其餘,也是很麻煩的。”

“那無所謂了,我是知府,總是要想辦法做事情的,若是時刻小心謹慎,不敢越雷池一步,估計什麽事情都做不好了。”

肥肥胖胖的福王朱常洵,在下人的攙扶之下。進入了廂房。

蘇天成和劉宗周都站起來了,對著福王稽首,禮儀是不能夠少的,畢竟福王是皇親國戚。

“蘇大人不要多禮了。”

“這位是劉宗周大人吧,本王早就慕名了。隻是沒有機會見麵啊,劉大人是大儒啊,本王佩服之至,日後若是有機會,一定向劉大人討教啊。”

蘇天成眨了眨眼睛,朱常洵夠聰明。在如此的場合下,不遺餘力的抬高劉宗周,算得上是禮賢下士了,這要是換做了其他的環境,足夠遭遇彈劾了。可朱常洵在自己的麵前,毫不隱晦的說出來這樣的話語。這是一種信任。

短短幾句話,就表達出來兩層意思,方方麵麵都兼顧到了。

朱常洵不簡單。

這個世界上,可能是有些笨蛋的,但你若是按照曆史的某些記載,去理解王爺的智商,最終吃虧的。或者說遭受愚弄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估計劉宗周也沒有想到朱常洵會開口這樣說話。

“福王殿下客氣了,今日在下與蘇大人一道,專門來拜訪福王殿下的。”

“機會難得,機會難得啊,管家,迅速備下酒宴,本王一定要與蘇大人和劉大人痛飲一番啊,;兩位大人萬萬不要推辭啊。”

“福王殿下如此的盛情,下官恭敬不如從命。劉大人乃是下官的長輩,學識淵博,下官是萬分敬仰的,劉大人到河南府來,也是為了中興學社的事情。今後若是有機會,還請福王殿下多多照顧啊。”

朱常洵的臉上擠出來了笑容。

蘇天成有些看不透這個笑容,朱常洵實在太胖了,以至於很多的笑容和怒容,都掩蓋在吼吼的脂肪下麵,讓你看不明白。

“那是那是,蘇大人是河南府地方官,官府支持的事情,本王一定不遺餘力的。”

劉宗周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顯然是想著開口,說到募捐的事情了。

看見這樣的情形,蘇天成連忙說話了。

“劉大人第一次到福王殿下的府邸來,下官以為,還是去參觀一下,一回生二回熟,免得下一次來,還是摸頭不知腦啊。”

“哎呦,看本王這待客之道,管家,快,叫犬子陪著劉大人,在府邸四周看看,你去告訴犬子,對劉大人要尊重,要多多請教,劉大人,本王有些不方便,不能夠親自陪著,還請劉大人諒解啊。”

劉宗周看了看蘇天成,有些不情願的站起身來了。

他哪裏之道蘇天成的心思。

這不是說劉宗周不知道官場上的規矩,可劉宗周曆來是正人君子的做派,對於某些微妙的事情,不可能那樣的熟悉,剛才朱常洵表露出來的意思,他顯然沒有明白。

蘇天成是明白的。

朱常洵已經知道他們的來曆了,而且態度也是很明確的,這次的募捐,恐怕不會有什麽結果,這樣的情況下,蘇天成需要單獨和朱常洵展開較量,若是朱常洵依舊固執己見,依仗自己王爺的身份,一毛不拔,蘇天成也不會客氣了。

不管你朱常洵和皇上之間的血緣關係如何,我掌握錦衣衛暗線,特別是掌握了江寧營,時時刻刻找你的麻煩,時時刻刻監視你的一舉一動,時時刻刻向皇上密奏,斷掉你的生財之道,恐怕你也是吃不消的。

再說了,皇親國戚,在封地裏麵,違法亂紀的事情多了去了,別人不會認真,不代表他蘇天成不會認真,隨便找個理由,你朱常洵就過不好舒心日子。

劉宗周離開廂房之後,朱常洵擺手,身邊的人也退出去了。

廂房裏麵,僅僅剩下朱常洵和蘇天成兩人了。

“蘇大人治國之才能,本王佩服啊,短短一年時間,洛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眼見著又一個洛陽城就要建起來了,可惜本王不能夠過問政事,否則一定向皇上舉薦。”

“福王殿下客氣了,下官隻是做了份內之事,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好,這次召集河南府州縣官員,專門探討和議論,列出來諸多的事宜,必須要辦理的,洛陽是福王殿下的封地,下官是河南府知府,這建設洛陽一事,福王殿下與下官的目標是一致的。”

朱常洵臉上再次擠出來了笑容。

“本王聽說,蘇大人準備疏通黃河了。”

“確有此事,而且準備開年之後,就開始動手了。”

“很好很好,這疏通黃河,乃是利國利民的大事情,蘇大人可以直接向朝廷奏報啊,懇請朝廷撥付銀兩,疏通黃河,本王還記得崇禎五年的六月,黃河在孟津縣決口,當時的那個慘狀啊,那時候,也是蘇大人代表朝廷,到河南來賑災吧。”

“福王殿下說的是,正是因為經曆了這一次的事情,所以說,下官考慮,一定要徹底疏通河南府境內的黃河,讓黃河造福於民,而不是成為禍患。”

稍稍停頓了一下,蘇天成不急不忙的開口。

“至於說疏通黃河需要的銀兩,下官沒有打主意向朝廷奏報,朝廷如今很是困難,拿不出來這麽多的銀兩,下官既然在河南府擔任知府,作為地方上的父母官,理應考慮到這些事情,若是以銀兩不足,疏於管理,日後釀成大禍,下官難辭其咎啊。”

“蘇大人一片忠心,可昭日月啊,不簡單,真的是不簡單啊。”

朱常洵甚至豎起了大拇指,表示對蘇天成的讚許,可話語裏麵,就是不提到銀子的事情。

蘇天成相信,朱常洵一定是知道募捐的事宜,府衙召開會議,本來就引發了轟動,不僅僅是各級官吏,就連洛陽城的百姓,也特別關注了,疏通黃河這麽大的事情,不可能不傳出去的,跟隨而來的,也就是募捐的事情了。

朱常洵遲遲不提募捐的事情,說明他根本不想拿出來銀子。

這也可以理解,沒有誰願意無緣無故拿出來銀子,何況不是小數目,藩王在政治上麵,沒有地位,無所作為,所以在錢財方麵,看的是非常緊的,用貪婪來形容,一點不為過。

看著故作沉吟的朱常洵,蘇天成知道,自己必須要主動開口了。

“福王殿下,下官和劉大人到府邸來,就是為疏通黃河一事,特意來募捐的。”

朱常洵的臉上,再次擠出來了笑容。

“蘇大人,按說這疏通黃河,是好事情,本王是應該大力支持的,可本王有難處啊,朝廷給予的俸祿有限,本王府邸這麽多人,開支龐大,入不敷出,是在是拿不出來銀子,不過蘇大人有著如此的決心,本王還是咬咬牙,嗎、捐出來五百兩銀子,蘇大人,你看怎麽樣啊。”

蘇天成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福王殿下如此的支持,下官感激不盡啊,不過今日到府上拜訪福王殿下,下官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仔細說說的,也需要一並得到福王殿下的支持啊。”

“蘇大人有什麽要求,盡管說就是了。”

“開年之後,下官準備徹底規範河南府的商賈和鋪麵了,凡是涉及到鹽鐵、礦稅、糧食經營等,都要悉數規範的,未經府衙許可,擅自經營者,一律視為走私販運,府衙會扣留貨物,嚴懲販運者和經營者。這件事情,下官已經安排江寧營,從現在開始,進行清理,若是在清理過程中,遭遇抵抗甚至是暴亂者,視作流寇,殺無赦。”

朱常洵努力想著站起來,可就是不能夠站起來。

他臉上的汗滴,已經出來了,盡管是寒冬,盡管廂房裏麵的溫度,不是很高。

蘇天成的這一手,無異於釜底抽薪,朱常洵經營的範圍很廣,鹽鐵和礦山是最為主要的,當然了,這些經營項目,從來沒有想到過給朝廷貢獻一錢銀子,如果說河南府清理,他無所謂,但江寧營出麵,性質就不一樣了,這樣一支驍勇的軍隊,朱常洵還是清楚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