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鬥來到武關城下,而田豫並沒有走下武關。

武關城上,田豫看了看城下的阿鬥,心中默默的歎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曹操曾經歎過,生子當如孫仲謀,可是孫權在阿鬥的這個年紀,卻是遠遠的不及阿鬥。

田豫衝著阿鬥一抱拳,大聲說道:“公子,過了武關沿著路直走,經過青泥隘口就是雍州了,田某不送了!”

“田大人,今日之恩,他日我劉禪定當報之!”阿鬥說完,帶著七煞衛向著武關內走去。

武關內空蕩蕩的,街上沒有一個人,很明顯田豫是事先調走了所有的人馬。阿鬥策馬狂奔,轉眼間就出了武關。

田豫走下城樓,向西望去,七煞衛騎兵帶起來煙塵漸漸的消失在關外,田豫也微微的鬆了口氣。

“立刻關閉城門,傳令下去,凡.是今日在關上的士兵,每人賞一金。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傳,違令者斬,家人發配邊疆!”田豫開口說道。

“末將得令!”手下將領立刻答道。

田豫再次看了看遠方,而後輕聲.歎道:“劉皇叔,當年之恩,我田豫今日算是報答您了……劉禪公子啊,前往不要大意,你可千萬別以為到了雍州就海闊天空了,這雍州刺史張既,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

長安。

此時雍州刺史張既就在長安。.而除了張既以外,前軍師鍾繇和武都太守楊阜也在長安城中。

張既在建安十七年的時候就官至尚書,出任雍州.刺史,因為曹操從漢中回來以後並沒有設涼州刺史,所以張既這個雍州此時同時管理雍涼二州。

鍾繇就是鍾會的父親,在曹操征討漢中張魯的時.候,就被任命為前軍師,坐鎮長安,負責調配糧草,保證曹操大軍的給養,而不久後,劉備進攻漢中,鍾繇接著在長安負責曹操的糧草供應,緊接著,武威顏俊、張掖和鸞,酒泉黃華、西平麴演等並舉郡反,涼州陷入了混亂,而此時曹操因為關羽進攻荊州,根本無力討伐,於是就命鍾繇繼續坐鎮長安,協助張既鎮守雍州。

楊阜是武都太守,當初馬超敗回涼州,重整兵力.準備再次進攻曹操,當時馬超覺得楊阜是個義士,沒有殺楊阜,可是沒想到楊阜這人不但沒有感恩,反而鐵了心的跟馬超作對,從薑敘那裏借來兵馬,反攻馬超。後來又跟馬超一場大戰,身中五槍仍然沒死。曹操在漢中退兵以後,封楊阜為武都太守。不過這楊阜剛上任沒多久,就遇到了武威顏俊、張掖和鸞,酒泉黃華、西平麴演等並舉郡反,楊阜被迫逃到了長安。

另外,在長安城.中還有一個厲害的人物,就是鎮西長史郭淮。郭淮原本是張郃的副將,當初阿鬥前往荊州救援關羽,魏延、馬超出陽平關詐攻長安,曹操曾命張郃前往抵抗,後來張郃回軍,郭淮卻被留在了長安,擔任鎮西長史。

再加上薑敘、梁寬、趙衢、尹奉、趙昂等二流將領,此時的長安城也算是藏龍臥虎,人才濟濟。

不過即便是長安有著這麽豪華的陣容,雍州此時張既仍然是愁容滿麵。這武威顏俊、張掖和鸞,酒泉黃華、西平麴演等並舉郡反,眼看已經威脅到了天水,張既防守雍州的兵力略顯不足。本來張既還打算等曹操從摩陂回軍以後能夠調派一些人馬來雍州,可是偏偏這個時候,汝南大亂,曹操必然會先派兵解決汝南的亂局,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管涼州的事情。而今天,張既又接到了一個更壞的消息,曹操死了!

張既覺得,曹操死了,劉備與孫權肯定不會閑著,到時候說不定會大舉進攻。孫權一方倒好說,剛剛占領了荊州,應該抽調不出來多少兵馬,而且襄陽有曹仁,合肥有張遼,兩人就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至於孫權又剛剛損失了呂蒙等人,所以孫權即使進攻襄陽和合肥,應該占不到什麽便宜。

可是劉備就不一樣了,如今劉備坐擁兩川,手下有幾十萬大軍,而且劉備已經失去了荊州,若想北伐中原,唯一的道路就是出陽平關進攻雍州。

張既已經被涼州的叛亂弄得焦頭爛額了,若是劉備趁著這個時候出兵真火打劫的話,那麽想守住雍州真的是非常困難。

張既和鍾繇都是戰略大家,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放棄雍州外圍城市,改為收縮防守,直接放棄隴西等城市,將兵力都集中到天水、陳倉等要地,同時張既還派人去河西、北地等地調集援軍。

小院中,鍾繇手中拿著毛筆,正在潑墨練習書法。而旁邊,張既來回的走動著,頭上都隱隱現出了汗珠。

鍾繇放下了筆,開口道:“德容,你別來回晃了,都晃得我眼暈了!”

“我說鍾大人啊,你怎麽就不急啊!丞相這一去,說不定劉備很快就會打過來了!”張既開口道。

“兵來將敵水來土堰,劉備隻不過是小患,不足為慮!”說道這裏,鍾繇歎了口氣,看了看遠處的天空。

“小患?”張既吃驚的張了張嘴,這鍾繇也太牛了,劉備這麽厲害的一個人物,在鍾繇眼中還隻是個小患!

“那不知道鍾大人眼中的大患是什麽?”張既開口說道。

“劉備之子劉禪!”鍾繇輕輕說道。

“劉禪?”張既再次愣了愣,隨後說道:“鍾大人也太危言聳聽了吧。這個劉禪不過是個黃毛孺子罷了,雖然文武雙全,但是哪裏能比得上劉備!”

“德容,你且聽我慢慢說。三十年前,天下大亂,群雄並起,但是這群雄頂多算得上是豪傑,其中能夠稱得上英雄人物的,也隻有丞相與劉備二人。丞相自陳留起兵,轉戰數十載,才打下了這大大的江山;而劉備則是白手起家,如今也成了一方諸侯。不過這劉備真正發跡卻是再遇到諸葛亮之後,在之前,劉備一直是寄人籬下,可是遇到諸葛亮,短短十年間,就成就了如此大的基業,可以說劉備能有今天,全kao諸葛孔明之謀!”

“劉備此人雖有大誌,但是無謀無略,本事平平,況且如今劉備已經年過六十,行將就木,所以我說劉備不過是小患。可是這劉禪就不同了,劉禪今年隻有十六歲,可是卻能夠憑著一人之力扭轉荊州關羽之必死之局,放眼天下,哪怕是秦皇漢武,在十六歲的時候也沒有劉禪如此厲害!”鍾繇開口道。

“哼,不過是運氣好而已……”張既不屑的瞥了瞥嘴。聽到鍾繇如此吹捧劉禪,張既心中很不爽。

“德容,千萬不要這麽說!這劉禪可不是隻因為運氣好這麽簡單。劉禪心計之深,絕非一般人可以想象!試想一下,劉禪身為劉備之子,在成都待得好好地,為何要冒險前往荊州?”鍾繇問道。

沒等張既回答,鍾繇接著說道:“劉備遲遲未立儲,劉禪千裏救關公,就是為了這儲位!”

張既此時也明白過來,不過張既仍然是皺了皺眉頭,開口說道:“不過這也太冒險了吧!雖然如此可以得到關羽的支持,但是以自己的性命來賭的話,也太不值了!況且劉備手下臣子眾多,僅僅益州官員就分數個派係,僅僅一個關羽,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德容,你休要小看了關羽。劉備手下雖然官員眾多,派係林立,但是這文臣主要以諸葛亮、龐統和張鬆三人為首,而武將則以關羽為尊。諸葛亮與龐統二人都是大智之人,明哲保身,況且這立儲,乃是劉備的家事,二人想必不會參與這奪嫡之爭;所以能夠左右劉備的,隻有張鬆與關羽二人。這張鬆雖然是蜀地出身的官員之首,但是也不過是個臣子。而關羽則不同,劉備與關羽之間乃是兄弟之情。隻要是關羽發話支持劉禪,想必劉禪這儲位是十拿九穩的了!”鍾繇開口說道。

張既點了點頭:“這劉禪膽子可真夠大,敢於拿自己的性命來拚這一個儲位!”

“不錯,我觀劉備,頗有當年晉重耳之風,可是這重耳不過是一介諸侯,所以劉備雖有雄心大誌,但是隻能成一方諸侯。可是看這劉禪的所作所為,做事果敢,有楚霸王之勇,張子房之謀,再加上高祖之誌,若是聽之任之,他日必成一代雄主,一統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說,這劉禪才是大患!”鍾繇道。

張既點了點頭,說實在的,張既也不認為曹操的幾個兒子能有人比得過阿鬥,可是如今張既關心的還是劉備,於是張既說道:“鍾大人說的是,隻是我覺得等到劉禪成氣候還尚需時日,如今這劉備才是燃眉之急。若是劉備傾力來攻,我們該如何是好?”

“四個字,緊守長安!”鍾繇答道。

“還請鍾大人賜教。”張既虛心的說道。

張既雖然是雍州太守,但是對於雍州的熟悉程度卻還是不及鍾繇。鍾繇自建安初年的時候就被曹操封為司隸校尉,總督關中軍隊。鍾繇鎮守長安幾十年,除了馬超那一次以外,雍州從來沒有失手過,所以張既還是很希望從鍾繇哪裏得到一些經驗的。

鍾繇輕輕捋了捋胡子,開口道:“關中之地,最重要的莫過於長安,這長安就好比是關中與關外的一個大門,所以關中的其他地方都可以不要,但是長安必須要守住。如果劉備真的攻過來,這天水等地能守則守,不能守就幹脆的放棄掉,隻要是長安還在我們手裏,那麽就還有反攻的機會。”

“鍾大人,那這樣豈不是將涼州讓給了劉備?”張既開口問道。

“涼州那種地方,地廣人稀,又連接羌地,再加上涼州人生性狂野,不服教化,若是劉備占了涼州,反而會牽製住劉備的兵力。”鍾繇開口解釋道。

張既點了點頭,這鍾繇說的是,涼州距離中原太遠了,哪怕是有西域都護府的存在,但是涼州依然不好管理。張既當雍州刺史這幾年,涼州已經出現了數次反叛,眼前的涼州四郡之亂就是很好的例子。再加上羌族和氐族不斷的騷擾,涼州的確是十分不太平。若是大漢是太平盛世還好,不過如今大漢正在內戰,諸侯的目光都集中在中原的爭奪,地廣人稀而又難以治理的涼州的確顯得非常的雞肋。

隨後張既又問道:“鍾大人,這雍州也是闊野千裏,物產豐富,棄之不守的話,豈不是便宜了劉備?”

“這個倒是不用擔心,咱們得不到了,也不能讓劉備得到。若是劉備久攻長安不下,等到許都援軍趕到,這隴地就會成為戰場。隻要咱們將戰火蔓延到整個雍州,到時候,百姓不事生產,劉備一樣什麽也得不到。”

“那如此以來,豈不是苦了雍州百姓?”張既有些不忍的說道。

“前些年丞相遷走了南陽之民,若是真的那樣的話,我們就把雍州百姓遷到南陽就是了。”鍾繇說道。

“也隻好如此了。”張既微微點了點頭,而就在此時,小校跑了進來,見到張既,立刻開口報道:“回稟大人,河西雜號將軍郝昭、魏平二人攜三千人馬,已經到了城外。”

“看來這河西的援軍已經來了,鍾大人,我們一起去見見這個郝昭與魏平如何?”張既開口問道。

“如此也好。”鍾繇笑著回答道。

……

阿鬥帶著七煞衛沿著道路一路狂奔,出了青泥隘口,就進入了雍州的地界。

青泥隘口的守軍根本沒有攔得住七煞衛的衝鋒。不過阿鬥卻知道,自己的行蹤也算是暴lou了,追兵應該很快就到,現在要以最快的速度回蜀地。

沿著山路向西北走,過了藍田就是長安城了,而若是直接向西走的話,用不了多久就能夠到達子午穀。而子午穀再向西走就是斜穀,由斜穀向西過了陳倉就是散關,散關再向西就到了天水的地界,那裏依然可以由上方穀或者是木門走祁山入漢中。可以說對於如今的阿鬥來說,有很多條道路可以走。

子午穀的北口距離青瓦隘口最近,隻有一百多裏路,一百裏路對於阿鬥手中的騎兵來說,隻需要半日就能夠到達。

半日後,阿鬥帶著七煞衛已經到了子午穀的穀口。

阿鬥帶著文欽喬裝成百姓,來到了穀口處,遠遠望去,子午穀的守衛兵力並不是很多,反而有些鬆懈,曹軍在子午穀口並沒有建設城牆之類的東西,隻有幾座拒鹿馬擋在那裏,是不是的有商旅從這裏進出,而門前的守軍並沒有刁難,隻要是交足了過路的厘金,便放行過去。

看到這種情況,阿鬥有自信,憑著七煞衛的衝鋒速度和穿鑿能力,絕對能夠輕鬆的突破子午穀門前的這點守軍力量,進入穀內。

“文欽,你在這裏等著,我去探探情況。”阿鬥說完,便起身向著穀口走去。

為了防止人家認出來,阿鬥特意的在頭上帶了個大大的鬥笠。而且低著頭,遮住了大半張連,再加上身上的武士服和腰間的佩劍,跟一個遊俠兒無異。

子午穀前的守軍很明顯不夠負責人,看到阿鬥是一身遊俠兒的打扮,稍微的戒備了一下,不過阿鬥交了過路的厘金以後,守軍也沒有為難他,直接放阿鬥通過。

阿鬥進了子午穀以後,立刻向前狂奔,按照阿鬥日行千裏的速度,不一會就奔出了幾十裏。此時阿鬥已經發現,前麵的道路越來越難走,不但路變得非常的狹窄,而且路麵起伏不平,而再向著前走,道路更加難行,此時阿鬥終於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子午穀內的道路,如此崎嶇,而且彎路極多,這樣的道路馬匹根本跑步起來,在子午穀中行軍,車與馬匹一天恐怕走不了幾十裏路,而人步行的速度反而是最快的,跑快點甚至能夠趕上馬匹。

阿鬥皺了皺眉頭,自己麾下的人可都是騎兵,走子午穀速度上的優勢根本發揮不出來。而且子午穀穀長六百六十裏,人步行的話也要走接近一個月。一個月的時間,人的糧食還能夠解決,可是那七百多匹馬匹所消耗的草料可是人的數倍,阿鬥如今根本沒地方去弄來足夠的糧草。

按照阿鬥現在的糧草情況,騎兵走子午穀肯定是不現實的。而若是下馬步行的話,所擔的風險也太大了。一旦曹軍從後麵追過來,失去了馬匹的優勢,那就是一場追逐戰。在子午穀這樣的地方,道路難行,追兵肯定比逃跑的人有優勢。那時候阿鬥倒是可以憑著輕功跑路,可是其他的弟兄可就苦了。

此時阿鬥身為統帥,雖然手下隻有二百多弟兄,但是阿鬥還是要負起統帥的責任。況且一個多月下來,七煞衛跟隨在阿鬥身邊,對阿鬥忠心耿耿,毫無怨言的在戰鬥,阿鬥與七煞衛也有了感情,那俠客的思想畢竟已經在阿鬥心中根深蒂固,若是現在讓阿鬥舍棄七煞衛獨自回漢中,阿鬥一定會內疚一輩子。

“看來這子午穀是走不得了!”阿鬥輕聲歎了一口氣,飛身往回走,不久就回到了子午穀外麵。

“公子,情況如何,這子午穀可能通行?”文欽開口問道。

阿鬥搖了搖頭,隨後開口說道:“我們七煞衛是通不過子午穀的。我看不如這樣,你先帶著你的家小由子午穀回蜀地,我領著七煞衛吸引曹軍的注意力,走斜穀回蜀。”

——————

明天就要回成都了!求下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