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張子俊壓在車上來到警察局,期間張子俊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他像是田野裏的稻草人,隻剩下了一具軀殼。在車上,任憑我們三個如何詢問以及威脅,張子俊就是一句話也不說。而這個時候,張子俊坐在了審訊室裏。

當陳伯也趕回來的時候,此刻是夜裏十二點。

在審訊室裏的張子俊把頭埋得很低,似乎在低著頭想著什麽東西。

陳伯詢問道:“這麽快就抓到人了?找到胡寧寧沒有?”

我搖了搖頭,說道:“張子俊似乎是發現了我們,而現在靜下來仔細的想想,張子俊似乎是有意要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從我們把張子俊帶回來之後,張子俊在這期間一句話都沒有說,他三緘其口的背後一定有深層次的原因,而這就是我們要詢問的。”

我們坐在了審訊室中,當旁邊的穀琛第二十二次用手指輕敲桌子的時候,此刻我們已經靜靜的對視了十分鍾了。從張子俊的眼中,我看到的是決絕。

我開口說道:“張子俊,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又見麵了。顯而易見的,你就是凶手,隻不過你是一個有幫凶的凶手。你抓走了胡寧寧,殺害了李俊梁正宇,以及還有一個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郭麗,不是麽?”

張子俊冷笑了一聲,終於開口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麽,我隻不過是在家裏閑著無聊了,所以想要出來轉轉。”

我聳了聳肩:“半夜十一點不在家裏睡覺,出來散步?”

“不行麽?”張子俊開口說道:“法律規定了居民不能在夜裏散步麽?”

我點了點頭:“法律自然沒有這樣規定,不過你肯定不會在半夜出來散步。之前我們去你的家裏的時候,你的家裏一塵不染,實在不像是一個男人居住的地方。而你的鞋卻和家裏的幹淨有反差,這一點則說明你並沒有潔癖。”

“我當時猜測這個地方應該就是你虐殺小孩的地方,但是現在我明白了,其實並不是這個樣子。你之所以要把家裏打掃的那麽幹淨,是因為你要隱藏一個最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你的家裏曾經住著一個女人。”

我回頭看了看瑪麗姐,說道:“我想作為一個女人的話,基本上是沒有不會掉頭發的。你打掃的那麽幹淨是因為你要清楚掉有女人曾經住在那裏的痕跡。我在洗手池以及廢紙簍沒有看到任何女人的痕跡,可還有一點出賣了你。”

張子俊皺著眉頭,並沒有說話。

我開口說道:“洗手液。洗手液出賣了你,洗手液的位置放置的太低,一個人放置東西如果不是為了好看就是為了方便,而你的洗手液放在那個位置很難拿到,也並不美觀。所以你基本上是不用洗手液的,所以那個洗手液的位置一直都沒有變動過,那是你的妻子走的時候放在那裏的,而她的身高在一米六左右。”

張子俊依舊看著我不說話。

我繼續說道:“這一個小細節自然不能說明什麽問題,但足以讓人懷疑。你的結婚照還留著,鏡片很是幹淨,這說明你經常擦拭結婚照。在我看你們全家福的時候,其實我的目光一直都在

你們全家福旁邊的那個結婚照上。”

“你做的很好,隻是沒有辦法把自己的感情藏的再深一點,否則的話我一定會認為你是無辜的。”我說道:“隻是並不是這樣,你很愛你的妻子,你之所以要和妻子離婚,不過也是為了能順利的進行這個計劃。”

“你們互相幫助,一起殺人。然而在最後的這個時候,你們有了分歧,因為你們明白,殺的人越多,其實你們就越容易暴露。所以你們在選,誰來把這一口黑鍋都背在身上,如果要死的話,死一個人總比兩個人都死了要好。”

聽到了我的話,張子俊盯著我,我看到他的嘴唇微微有些動作,但最終他還是沒有開口說話,看起來像是在隱藏著什麽。

我沒有理會張子俊,而是依舊說道:“郭麗是你們第三個要殺的人,帶走郭麗的人是郝麗敏,殺人的是郝麗敏,但是打電話的是你。你沒有想到郝麗敏要背這個黑鍋,她並沒有按照你的要求去做,所以你在郭麗還沒有死亡的時候就給我們打了電話。”

我盯著張子俊,緩緩的開口和他說:“時間太急促了,你打了這通電話,其實希望我們能夠按照一個範圍圈找凶手,而真正帶走郭麗的郝麗敏則是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把車開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其實我們都忽略了一點。”我說道:“我們都認為凶手在那麽短的時間裏隻能走大概四十裏,可是我們忽略了,凶手打完電話之後很可能繼續開車。所以你故意引導我們在這個範圍裏,而我想,郝麗敏一定在這四十公裏的範圍外。”

張子俊冷哼了一聲,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麽。”

我繼續說道:“其實你現在也不知道郭麗在什麽地方,所以你隻能死撐著,要不然你一定早就自首了,隻是現在你自首了,我們一定會詢問郭麗和胡寧寧在什麽地方,而現在的你也不能確定她們在什麽地方。所以你要挺著,但是你又要讓我們知道你就是凶手。”

“難為你了,不過你認為郝麗敏會放著你不管麽?”我說道:“就算你進來了,郝麗敏也會繼續作案。還有一個人不是麽,還有一個叫做楊庭的男孩子,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你覺得她會收手麽?”

我看向了張子俊,說道:“其實你們一開始想的很好,一個人負責購買殺人所需要的工具,一個人則是給我們打電話,那個聲音是男人的聲音,經過還原之後也是男人的聲音。所以在排查的時候,警方隻會去尋找男人,而從來都沒有想到過去尋找一個女人。”

說到了這裏,我對著陳伯說道:“所以去找郝麗敏,你能查到她的資料,對比一下這個女人是否買過魚鉤。”

陳伯點了點頭。

我繼續說道:“你們的想法很好,用男人的聲音來作為偽裝,而其實是女人殺人。這樣的分工看起來不合理,實際上合理的很。因為一個女人更容易讓孩子比較親近,其實這一點早在我看到梁正宇屍體的時候就看了出來。”

我開口說道:“當時我在樹上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痕跡,但是我一直都沒有說出來,因為我不知道那到底是

什麽東西,可現在一切就很明朗了。那個是動滑輪移動的時候留下來的痕跡。以一個男人的力氣想要把一個小孩子弄上去其實是很輕鬆的,可如果是一個女人的話,的確需要一點時間。”

“我來猜猜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做呢?”我看著張子俊,認真的說道:“因為相對於男人來說,一個女人對愛恨更加深刻,親自動手為自己的孩子報仇就不是那麽奇怪的事情了。”

張子俊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了。

我繼續說道:“那麽這就涉及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根據我們的調查猜測,你的孩子張佐成遭到了這些人的虐~待。張佐成是自殺,而且自殺的方式很是詭異。如果不是實在是萬念俱灰,他是不可能這樣做的。”

“這個原因我們不知道,而你也打算把這個秘密帶到墳墓中麽?”

我一拍桌子,厲聲說道:“你的學曆不錯,你也是從小地方出來的人,你認為不論什麽人都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可就算是荷花不理會這些汙泥,可是汙泥是會賴上荷花的。你認為你的孩子能夠做到這一點,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如你一樣幸運。”

“他在學校被人欺負的時候,你是不在場的。他在學校被人虐~待的時候,你也是不在場的。他每天下學回到了家裏,麵對的是孤零零的家,家裏沒有任何一個人。你們回來的時候他在睡覺,你們走了他在睡覺。”

“你不知道他身上有多少傷痕,你不知道他的玩具到底被誰搶走了。你關注的隻是今天給他多少錢,今天要賺多少錢。”

我緩緩的開口說道:“現在的你在這個鎮子裏麵算是有錢人了,不過就算你現在能買一萬個變形金剛的正版,那個帶著缺口的變形金剛你已經失去了。不過說實話當我看到在你被監視的時候,那個變形金剛出現在破舊屋子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的老婆也很愛你。現在你被控製著,肯定沒有辦法打電話了,所以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告訴我們胡寧寧以及郭麗在什麽地方,阻止你老婆繼續殺人。”

“第二。”我開口說道:“我們就這樣耗下去,讓你的老婆背黑鍋。”

“不過這種事情你一個大男人能夠做出來麽?”我把自己的身子靠近張子俊,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自己坐在這裏三緘其口,我的確沒有更多的證據來直接的證明你就是凶手。你可以選擇一直坐在這裏不說話,當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或者你說出來。”

張子俊的喉頭微微的動了起來,這說明他在思考。

我則是繼續的引導他:“你想想,胡寧寧是無辜的。胡寧寧沒有參與虐~待你的孩子,這一點你也是知道的,你抓胡寧寧不也隻是為了抓到曾經的那些孩子麽,你知道校方領導的電話,你計劃好久了。”

“如果胡寧寧渴死了餓死了,那胡寧寧不就像是你的孩子了麽?”我說道:“我理解你的行為,但是不要讓胡寧寧成為第二個張佐成。”

“你仔細想想。”

我輕輕的。

“我……”

張子俊開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