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凱,孫守望……”像是在大學課堂上點名一樣,老奶奶緩緩的說著一個又一個人的名字。而趙明坤,則是在老奶奶說出這個人名字的時候,迅速的將攝像頭定格在這個人臉上。

而此刻我也明白了,為什麽趙明坤之前要讓我記住那十三個人的位置了。比較其攝像機來說,人眼能夠看到的色彩和細節更多。但距離較遠之後,攝像機明顯比我的眼睛要看的清楚多了。

我們之前隻要求能夠找到當初一起在工地實習的那些同學就好,而聽的出來,老奶奶故意的點到了一些並不在當初工地實習的人。我笑了笑,看來趙明坤和這個老奶奶玩的這一手還是不錯的。

這樣做,會將這十三個人之間特有的關聯打破,讓人猜不出老奶奶到底是通過哪種規律來點人的。而如果隻念那十三個人的名字的話,越往後,他們越容易猜到老奶奶會念誰的名字以及不會念誰的名字。

而如果讓別人猜出了規律,那麽這個人就能在老奶奶念出自己名字的時候提前做出自己想要別人看到的反應。而我們要的,是當一個人不知道是否會念到自己名字的時候,對這一瞬間做出的反應。這一瞬間的反應,是人心中最真實的反應。

當一個人是無辜的時候,當聽到要叫自己留下來的時候,他一瞬間的反應一定是震驚或者疑惑,而當人們對一件事情感到震驚的時候,統一的表情是眼睛瞪大,嘴巴微張,伴有著攤手或者指向自己的動作。而手勢上的動作或許會持續的時間較長一些,可一瞬間震驚的表情,絕不會持續太長的時間。

而當一個人心裏覺得應該會叫到自己的時候,他是不會吃驚的。但是為了偽裝,有些人也會裝出一副自己是無辜的樣子來。但是這個樣子,在學過心理學的人的麵前,就好像是一個嘴唇上沾滿了巧克力卻愣說自己沒有吃過巧克力的小孩子一樣明顯。

在這十三個人中,做出這樣表現的人不在少數。

而另一些人,很顯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一定會被叫到。當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有些人沒有反應,有些人卻是微微的點頭。這一種反應,是在篤定一件事情會發生,而這件事情的確發生之後的表情。

十三個人中,也有人有這樣的表情。

而還有一種人,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之後,下意識的會往後傾斜,或者雙手環抱自己的肩膀,或者用手堵住自己的嘴。在心理學上來分析,這是一種下意識的躲避心理。說明這些人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後,害怕這件事情和自己扯上關係。

那麽最值得懷疑的人是哪一種呢?

可能會有人覺得是第三種,可實際上,最應該懷疑的人是第二種。下意識的躲避一件聽起來很麻煩的事情,是人的本能。這是人形成以來,就留在基因中的東西。所以我們能夠理解,當聽說這件事情關於一個七年前死亡的同學時,這些人本能的躲避了。

可是第二種人,在明知道會叫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卻裝作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這背後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這個時候,老奶奶已經將二十來個人的名字都叫到了。而在這二十個人中,那十三個曾經到工

地實習的學生都在。其餘的人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有的選擇早早離開,避免和這件事情搞上關係,也有人覺得無所謂,繼續在吃吃喝喝的。

那二十個人,則是跟著老奶奶往一個大房間走去。

趙明坤看了看我,又拍了拍架在二樓的這個攝影機,說道:“那十三個人一瞬間的表情,都被這台攝像機記錄下來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的時間裏,我就負責近距離的觀看著錄下來的記錄,直將每一個人的表情都記在了心裏。這個時候,我才對旁邊的趙明坤說道:“走吧,那裏的人都等了一個小時了,我想,他們現在已經等急了。”

趙明坤點了點頭,從二樓往那一間大房子裏的窗戶看去,說道:“沒錯,不過你覺得,誰有嫌疑啊?”

我輕輕的關上了攝影機,說道:“從我在那一瞬間捕捉到的表情,以及對比攝像機裏留下來的表情來看,不少人都有疑點。隻是,心理學隻是分析的一種方式,卻並不能把這個當最重要的依據。要知道,人心可都是很複雜的。如果真的能從人的表情上看出一切的話,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警察這個職業了。”

一根煙的功夫,我和趙明坤已經來到了這個房間的門口。

我扭頭對趙明坤說道:“一會兒,記得看他們的表情。如果這些人的確有當時的凶手,聽到了呂知秋回來複仇的消息,並且得知了已經有人因為這件事情而死之後,我想,當年的凶手一定會有所異常的舉動,到時候你也好好觀察一下,看誰的反應最為強烈。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有時候,老祖宗的話真心沒錯。”

趙明坤衝著我眨了眨眼睛,隨即便將這門推開了。

門被推開,裏麵嘰嘰喳喳討論的聲音停在了下來,所有人都回頭看著我和趙明坤。

老奶奶解釋說到:“這兩位是負責調查這件案子的吳警官和趙警官,對於七年前的事情,你們知道些什麽,就說些什麽。”

頓了頓,老奶奶說道:“你們現在也都三十歲了,也不是二十歲左右的毛頭小夥子了。關於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恐怕也都清楚。對了,王若……”

老奶奶衝著我們點了點頭,將那些和這件案子並沒有什麽關係的人都領走了,而屋子裏,就剩下了當初一起在工地實習的十三個人。

有句話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句話其實比較偏激。沒錯,我們是可以從一個人的外在上看出一些東西來的。例如穩坐在沙發上的這三位男士,一身的衣服都是名牌,可仔細觀察,便可以知道其中一人和另兩個不一樣。

其餘二人的手表和戒指,都能說明兩個人生活富裕,可從另一個人帶著的手表以及不相稱的領帶上來看,這個人的名牌西服恐怕是租的。兩位家庭富裕的人,一個人叫做張一發,一個人叫做程魯。

這個租了一身西服的人,叫做王鑫。

另一個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挎著LV包,穿著黑色絲~襪的女性,叫做王茜朵。我在這裏都能聞到她身上一股濃重的香水味。三十歲的人了,如果在這樣正式的場合還穿著這種著裝的話,我們能夠推斷的出,她來這裏還有另一

個目的——找個情人。

這四個人,是我在錄像上看到的最可疑的人。他們明知道呂知秋的事情,卻裝出一副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來。

站在房屋中的王一凱先開口說道:“這位小警官,看你的年齡並不大,不知道你要問些什麽事情。你要知道,坐在這裏的不少人,多耽擱一分鍾,就是一分鍾的損失。看的出來,我們這裏的人,都是七年前在工地上實習的那一幫人,你也不用拐彎抹角,有話直說。”

我看著王一凱的眼睛,王一凱也看著我的眼睛。

從攝像機裏看,王一凱在聽到了呂知秋的事情之後,明顯有躲避的舉動,這說明王一凱很抵觸這件事情。隻是現在我們還不能弄明白,王一凱是因為什麽抵觸這件事情。是因為王一凱殺了呂知秋,所以很不願意再次麵對?還是因為王一凱曾經追求過呂知秋,但呂知秋慘死,讓王一凱很抵觸再次聽到呂知秋的名字?

“是啊。”王茜朵接話說道:“這裏坐著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程哥,張哥那可是一分鍾上百萬生意的人,你說你把我們關在這裏,也什麽都不說,那我們還在這裏幹什麽啊?現在天都黑了,也怪嚇人的,你說太晚了,誰送我回家啊?我一個女人獨自一個人住著,那該多危險啊。”

王茜朵用一種很嗲的聲音說著,並且在沙發上扭動著自己的身體,不得不說,她的身材還是不錯,是比較豐腴的。動起來,胸前的幾兩肉也跟著甩動,可我也實在是有點受不了她了。

我開口說道:“七年前,你們十三個人以及呂知秋等人,一起去工地實習。在實習工作進入尾聲的時候,有人將呂知秋約到了工地上。在短暫的交談之後,凶手殘忍的將呂知秋殺死了。事後,凶手並沒有滿足,而是將呂知秋的屍體分屍,頭顱,四肢都被殘忍的割了下來。七年的時間裏,警方沒有凶手的一點線索。”

“而最有嫌疑的。”我坐在了正對著他們的一張沙發上,緩緩的開口:“你們十三個人,是最有嫌疑的。”

我故意將自己的話說的很慢,同時去打量他們臉上的表情。隻見每一個人,臉上都是陰沉沉的。這讓我突然覺得,這十三個人都是有嫌疑的。而且,嫌疑還是很大的。雖然他們都盡量不把自己內心的情感通過表情表露出來,可各種小動作,卻是出賣了這些人。

扣手,揉鼻子,腿部抖動,眼睛四處亂瞟或者死死的盯著一個東西,覺的有些熱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冷,用手摩挲著沙發的扶手。這些,都說明這些人心中的緊張和焦慮,然而,他們都在隱藏著心中的不安。

“你們有沒有想過。”我開口說道:“為什麽你們當初去了二十個人,可來到這裏的隻有你們十三個?胡培你們都應該知道,不久前,我們發現胡培死於家中。而蹊蹺的是,他是被嚇死的。”

我越說越慢,環視著眾人:“胡培的手機被掉包了,在這個被掉包的手機上,有一張呂知秋人頭的照片,而在照片的一側,寫著的是——我回來了。”

“最近,你們有沒有遇到過什麽詭異的事情?”

我問道:“那種,感覺自己隨時都會死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