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秀芬果然還有一個妹妹叫做吳秀芳,床頭的那個照片,想必就是吳秀芳的照片了。王湖村一直都有這樣的風俗,枉死之人是要燒黑紙才能收到的。吳秀芬和吳秀芳是王湖村的人,是相信這一套東西的人,那麽,吳秀芬燒黑紙根本就是給自己妹妹的。

之前那村民看到了有一個女鬼的頭顱正對著墓碑哭泣,那麽這個女鬼到底是誰呢?

這個時候,小劉繼續對我說道:“吳家一共有三個孩子,吳建國,吳秀芬和吳秀芳。這三個孩子很小的時候就在廠子裏泡著,等長大了,自然也就繼承了父親的手藝。男的呢就負責燒製,女的呢就負責上釉。”

我問道:“然後呢。”

小劉說道:“後來三個人就陸續結婚了,但結婚後一家子還是繼續在紅磨坊廠子裏幹活,畢竟那個時候廠子還是很賺錢的。後來老吳身體一天也不如一天了,這廠子自然就得傳到下一輩手裏了,但是老一輩的思想,那自然是傳男不傳女的。”

我皺起了眉頭,用手揪著自己的頭發,然後說道:“你不會告訴我,吳秀芳是因為這件事情自殺的吧?”

小劉嗯了一聲,說道:“還真是。根據吳建國所說,當年他父親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就把幾個人叫到了床邊,說這個紅磨坊廠子的事情。這個紅磨坊廠子吧,自然是要傳給兒子的,老一輩人的思想都是這樣,整個村子都是這樣的風俗。”

“我知道。”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就在幾十年前,農村重男輕女的現象是很普遍的,兒子繼承父親的衣缽那是正常的事情。女兒都叫做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那都是別人家的了。不過好在如今,這種思想已經不多見了。

小劉歎了一口氣,說道:“老人趁著自己還清醒的時候吧,就把廠子交給了自己的兒子吳建國,然後呢,也給兩個女兒一人幾千塊錢。你想想,四十多年前的幾千塊錢那是相當值錢的了,雖然大頭都在兒子這裏,可村民也都說這老吳對自己的女兒仁至義盡了。”

“因為分配不均所以鬧自殺?”這種套路我在現實生活中經常能夠遇到,以至於讓很多人都懷疑,自己的兄弟姐妹到底是自己的親人,還是自己的仇人。

“很俗套的故事。”小劉開口說道:“但吳建國就是這樣說的。當時吳秀芬還可以接受,可是吳秀芳不幹了。吳秀芳說分給自己的錢太少了,她要自己的父親把廠子賣給別人,然後將賣來的錢平分三份。”

這樣的分法,倒也是公平的。從這一點上來看,吳秀芳也並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這也無可厚非。”我說道。

“是啊。”小劉嘖了一聲,說道:“如果是用現在人們的觀念來看的話,吳秀芳的做法是很正確的。可如果是以上一輩子的人那種觀念來看,你嫁出去的女兒還敢和哥哥爭家裏的財產,實在是不孝不義不親。”

頓了頓,小劉說道:“於是呢,就這樣僵持著。這個時候啊,因為要

爭家產,弄得廠子都沒有什麽心思經營了,工人都走了。廠子畢竟是老父親一生的心血,實在不想盤出去,說給吳秀芳一萬元算了,當年的萬元戶可是鳳毛麟角,可吳秀芳還不答應。”

“終於有一天。”小劉的聲音有些滄桑:“吳秀芳為了爭家產鬧起了自殺來,和哥哥姐姐吵的不可開交。好好的一個廠子難以為繼,好好的三個親姐妹兄弟,變得形同陌路。吳秀芳正在上吊鬧自殺的時候,突然屋裏的老爺子就不行了,吳建國和吳秀芬趕緊去屋子裏看。”

“他們兩個又是掐父親的人中,又是趕緊給打針,可無濟於事了。據說死的時候,老人怒目而斥,罵他們三個都不是東西。”小劉的語速很慢:“他們都知道,父親是被三個人氣的怒火攻心而死的。兩人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吳秀芳也吊死了。”

我趕忙問道:“就這樣死了?”

小劉繼續說道:“可不是就這樣死了。吳秀芳鬧自殺的時候,哥哥姐姐都在屋子裏看老人。吳秀芳可能並不想自殺,隻是裝裝樣子嚇唬自己的父親罷了。可沒有想到一時間腳滑,真的把自己吊在了空中。”

小劉歎口氣,說道:“你也知道,人被吊在空中,繩子壓迫氣管喉管,很難發出聲音來。況且吳建國和吳秀芬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父親身上,誰也沒有想到吳秀芳就這樣死了。這一下,兩個人都死了,也就沒有什麽好爭的了。那廠子最後留給了吳建國,而吳秀芬拿著三萬元遠走他鄉,從此兄妹倆再也沒有見過。聽說,吳秀芬把老公孩子都留下了,自己一個人不知道跑什麽地方去了。”

聽到這裏,我不由的是一陣唏噓,想不到紅磨坊的倒閉,竟然伴隨著這樣悲慘的故事。

“吳秀芳死後,吳秀芬和吳建國才知道其實吳秀芳和丈夫早就有孩子了,隻是孩子生來就是畸形兒,所以一直都沒有敢把自己的兒子帶出來。所以就算是親~哥哥親姐姐,也一直都不知道吳秀芳還有一個兒子,吳秀芳死的時候,都已經五歲了。”

“有一個畸形的兒子?”我說道:“從這一點來看的話,畸形也是分很多種的,到底是什麽樣子的畸形?”

小劉說道:“吳建國說隻是在吳秀芳下葬的時候,遠遠的看過她兒子一眼。就那麽一眼,什麽也沒看清楚,後來就再也沒有見過了,也不知道是什麽畸形。吳建國說後來他和自己的妹妹吳秀芬都很後悔,因為在整理吳秀芳遺物的時候,發現吳秀芳之所以要一大筆錢,其實是因為要用錢治療自己孩子的畸形問題。”

說到這裏的時候,小劉的語氣中滿是遺憾:“吳秀芳從小啊,性格就很倔強,從不把自己軟弱的一麵給別人看。可能正是因為這種性格,所以吳秀芳不肯讓自己已經五歲了的孩子出門,所以不願意說出事情的真~相,否則的話,我想做父親的,做哥哥姐姐的,怎麽也會把錢給吳秀芳吧。”

聽完了這個故事,我心中也不知道是一種什麽樣子的感覺。可我總覺得有什麽地方怪怪的,

可卻想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了。

“他們的媽媽死的早,現在父親和妹妹也死了。”小劉接著說道:“他們誰也沒有心情去經營廠子了。而且,這件醜聞在王湖村也傳的邪乎,兩個人後來就都從王湖村搬走了,從此再也沒有相見了。不過說起來,吳建國說很想見見自己的妹妹,很想和自己的妹妹說說話。”

小劉的聲音淡淡的:“吳建國的身子骨也不行了,說見一麵自己還有的親人,也算是能死得踏實了吧。”

我開口說道:“見一麵還是可以的,隻是恐怕沒有機會說話了。就在幾個小時前,吳秀芬被凶手殺死了。”

“吳秀芬被凶手殺死了?”小劉驚訝的問道。

我說道:“沒錯。對了,你詢問吳建國那十二個碗的故事沒有?你在吳秀芬那裏知道了十二生肖碗的事情,所以才會斷定凶手要殺死吳建國一家三口,因為他們的生肖分別對應著雞狗豬。”

小劉短暫的沉默了片刻,才說道:“這都被你發現了,我的確是通過這一點來做判斷的。我自然詢問了這件事情,吳建國說,最後那一批碗,是吳秀芬做給吳秀芳的。吳秀芬不知道吳秀芳的孩子都好幾歲了,還以為人家沒孩子,於是做了一套這樣的碗,是要送給吳秀芳未來孩子的。”

“聽說吳秀芳很喜歡這十二個碗。”小劉繼續說道:“隻是後來吳秀芳死之後啊,她老公什麽都沒有拿,就帶著孩子離開了。後來廠子也不經營了,這十二個碗就和廠子裏其餘的碗一起送人了,至於送給了誰,就不清楚了。”

我心中猛地出現了一個想法,或許,凶手並不是每殺一個人就要將碗丟掉,而是,他要殺了擁有這些十二生肖碗的人,把碗一個個的拿回來。瑪麗姐說有人在網上收購這批碗,卻不知道收碗的人信息。

而凶手,是具有高超的電腦技巧的,那麽,發布這些信息的很可能就是凶手!而這些人,或許都是曾經要高價把碗賣給凶手的人。於是這些人,全部被凶手殺死了。

畸形人,母親最喜歡的十二生肖的碗,一切或許都連成一個整體了。

我開口說道:“小劉,不知道吳秀芬是否和你說過,她是嫁到這個興東村來的。而她嫁給的那個人,明顯活不了很長時間的。或許,並不是因為吳秀芬愛他,而是因為吳秀芬在王湖村已經結婚了,她必須要找一個活不長的丈夫,這樣,她就有身份住在這裏了。”

小劉說道:“沒錯!可這就怎麽了?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吳秀芬的丈夫和兒子或許早就認為吳秀芬已經死了。”

“查出吳秀芬的丈夫和兒子!”我開口說道:“吳秀芬對我們兩個說了謊,而吳建國說的一麵之詞,也不見得那麽可信,找……還有,吳秀芳的丈夫和兒子,也要……”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電話打進了我的手機裏,是瑪麗姐的。

我讓小劉去忙,然後接通了瑪麗姐的電話。

“第四個故事出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