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達南在王老太的門口扯著嗓子喊著,聽他的語氣焦急,似乎是遇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王老太對於外麵的喊聲自然是毫無反應,依舊是笑嗬嗬的樣子。我們趕緊站起身子往外麵走去,老村長則是趕緊比劃著向王老太告別。

我們走出了王老太的家,打開了大鐵門,就看到一臉緊張的李達南。

我剛想開口說話,李達南卻率先開口了:“這位長官啊,快出來看看吧,可出了大事情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天大的急事你也得慢慢的說啊,到底怎麽了?”

李達南這才緩了口氣,講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剛才在村委會等你們回來。可你們還沒有回來,就有村民跑來說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我就問發生什麽事情了,那個村民說看到了一隻手從雪地裏伸了出來!就是那裏有一片雪地,一隻手有!”

說話間,李達南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是一種驚恐。

“雪地裏有一隻手伸了出來?”李達南吞吞吐吐的,我有些聽不明白李達南到底要說什麽,問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李達南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就幹脆拉著我的胳膊說道:“你們去看看就明白了。”

我們點了點頭,跟著李達南快速的往村子西麵走去。走了有十幾分鍾,就看到遠處密密麻麻圍著一排人,他們都低頭注視著人群中間的那片區域。人群站的很密集,我根本看不到裏麵有什麽東西。

越走近人群,就越能聽到人群中雜亂的議論聲。

“這事兒他~媽~的奇怪了啊!”有人說道:“雪裏麵長出了一隻手來?”

也有人說道:“這是假的不,這不可能是真的吧。”

老村長被穀琛推著往前走,一邊往前,老村長一邊喊道:“怎麽了!你們都聚在這裏幹什麽啊,來,都讓一讓,都讓一讓。”

老村長扯著嗓子喊著,不少的人聽到了老村長的喊聲,自覺的給他讓開了一條路來。順著這條讓開來的路,我終於看清楚了人們圍著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這的確是從雪地裏伸出來的一隻手,看得出這是一隻右手。

“都讓開,都讓開。”老村長喊道:“讓城裏來的長官們看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細細的觀察著這隻手,手上也塗著指甲油,和我們發現的那條大~腿上的指甲油看起來像是同一種顏色和款式。這隻從雪地伸出來的手,露出了小胳膊和手掌。手掌呈現一個抓握的動作,隻是手上並沒有東西,隻有空氣。

這隻胳膊皮膚白~皙修長,結合那條大~腿,死者是女性的可能性是極大的。

這裏的積雪大概厚三十厘米,一個人應該是不可能被藏在這裏的。也就是說,和那條大~腿一樣,這也是一條殘肢罷了。從積雪的厚度和手臂樹立的樣子來看,這條胳膊應該是被豎著插入了雪地中的,一大半胳膊插入了積雪中。

關增彬蹲下了身子,仔細的觀察著這條斷臂。

觀察了一段時間,關增彬帶上了手套。

她左手握住了這隻手,用力的一提,將整條胳膊從雪地裏拽了出來。周圍的人頓時發出了一聲驚呼,所有人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因為我們看到,隨著關增彬將整條胳膊拽出來,胳膊的斷口處也被大家看了個一清二楚。

從這條胳膊斷口處來看,看起來根本不是用刀具造成的。因為我們能夠看得出,這斷口處參差不齊,上麵有很明顯的被某種動物撕咬過的痕跡。橫截麵處的骨頭上麵,能夠看到有一排排的牙印子。

這牙印子看起來細密而尖銳,骨頭上麵能夠看到很深的孔洞。這就說明,這一定不是人能夠咬出來的痕跡。而在這種村子裏,我能想到最有可能的一種動物就是狗。可從我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還沒有聽到一聲狗叫。

是這個村子沒有狗,還是這個村子的狗也是聾啞的呢?

關增彬皺了皺眉頭,緩緩的對我們開口說道:“你們看,這條胳膊裏麵的肌腱是緊繃著的,所以手指才會呈現出一種虛空抓握的動作。用醫學術語來說,這種情況叫做屍體痙~攣。這種情況一般發生在死亡的一瞬間,因為肌肉的收縮僵直,而使得死亡的姿態和表情固定了下來。”

關增彬想了想,又繼續說道:“之前的那條大~腿也是這樣,腳向上繃著,同樣是肌肉收縮僵直而造成的。也就是說,這條胳膊被咬下來的時候,這個人同樣也是活著的。而且有可能是同一個人,情況差不多。”

我點了點頭,看著這條胳膊,問道:“你看這個人的指甲,和那條腿上的指甲油似乎是一樣的。都是偏暗的這種顏色,也都是同樣的手法。能不能確定,兩條殘肢是一個人身上的呢?”

“有可能。”關增彬點頭說道:“很有可能,雖然在沒有進行DNA檢驗之前,不能保證一定是一個人。可從我的經驗上來看,應該是一個人的肢體。”

一個恐怖的畫麵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裏。我們將這胳膊和那條腿看作是同屬於一個人的,那麽我們可以想象出一個殘忍的畫麵來。這個人還活著的時候,被凶手控製了起來。凶手一邊用一把砍刀一刀刀的剁下這個人的一條腿,一邊則是放狗咬斷了被害人的一條胳膊。

這是多麽殘忍的凶手,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將一個人活生生的分成幾塊,任憑受害者如何的哭泣喊叫,凶手都不曾遲疑過。

我的腦海裏想象出了一個帶著狗到處尋找獵物的屠夫的形象來,如果獵物一旦被他逮到,那麽我會為獵物默哀的。

我看著周圍的人,他們一個個都盯著關增彬以及關增彬手上的這一條胳膊。他們的表情有的嚴肅,有的恐懼,不盡相同。現場的雪地上踩著滿滿的都是腳印,根本沒有辦法進行檢測,而說不定,凶手就混在這些人的中間。

這個頭溝子村南北部都是一片片的田地,再遠處則都是連綿起伏的山巒,現在這個季節,恐怕沒有人會在山上住著。而村子的東部是一條國道,周圍隻有一個小型的超市而已,沒有住戶。村子的西部連接著榆州市的市區,可坐車也要兩個多小時才能

來到這裏。

這個村子交通相對閉塞,尤其是遇到了這樣十幾年不遇的一場大雪,交通就更是不方便了。現在外麵的人想要來到這個村子,恐怕至少也得三個多小時吧。

抬頭看去,天上陰沉著的全部都是一朵朵厚實的雲彩。這說明,不知道什麽時候,天上就會又下起雪來。

那麽凶手能夠將一條胳膊在不被別人發現的情況下插入到這裏的雪堆裏,一定很熟悉這個村子了。也就是說,凶手真的就有可能藏在這群人的中間。藏在這群,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殘疾人的中間。

這裏圍著足足有幾十個人,從他們的外觀上來看,一些人我們能夠直接看出他們是殘疾人來,而一些人則看不出來,可能是屬於像聾啞一樣的殘疾。

那麽凶手也會是一個殘疾人麽,而死者,會是一個殘疾人麽?

關增彬說道:“這裏的情況太簡陋,我能夠提取DNA但是沒有辦法檢測,也沒有辦法進行對比。有什麽情況,還得送到市裏去檢驗。”

穀琛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現在我們要回榆木市的市公安局,估計怎麽也要三個小時的時間。太不方便了,而且在頭溝子村又沒有發現什麽線索。”

周隊長拍了拍穀琛的肩膀,然後說道:“那這樣吧,我從市公安局特意的調出一名警力來,專門負責我們之間的運送吧。”

說著,周隊長看了看老村長,說道:“魏村長啊,你看現在天灰蒙蒙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下雪了。這要是回去,估計得被雪攔在路上。況且呢,這凶手窮凶極惡到了這個地步,光天化日之下就在村裏拋屍,我們還是留在這裏比較好。”

“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地方給我們住?”周隊長說道。

魏村長點了點頭:“這個不用擔心,村子裏別的不多,這房子挺多的。到時候,我在村子裏給你們找幾個屋子。隻不過這個條件肯定沒有市裏麵好,也沒有暖氣,都是用煤爐取暖的,也不知道你們會不會用。”

看起來周隊長對這件案子很是上心,還是很盡職盡責的。

我擺了擺手,打斷了兩個人的交談:“現在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這些生活的事情晚上說也不遲。”

“第一個發現現場的人是誰?”我衝著圍觀的群眾喊道。

周圍依舊騷~動著,沒有人聽我的話。

見周圍的人一直都安靜不下來,老村長喊道:“都安靜了,沒看見都死人了麽,現在都什麽情況了,還吵吵什麽吵吵。長官問你們呢,到底誰先看到的這隻手,是你你就站出來,不是你你就安靜的站在一邊。”

在頭溝子村,看起來老村長的話要比我管用的多了,不一會兒,這些剛剛還在騷~動的人就全部都安靜了下來。

接著,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站了出來。

我看去,這個孩子也隻有一條胳膊。

“魏爺爺。”這個孩子看著老村長,有些怯生生的說道:“這個胳膊是我先看到的,我,我還過去碰了碰,然後就被我爸爸把我拉回來了。”

(本章完)